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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柳朝露

金柳朝露

金柳朝露

已完结
  • 作者:一粒米娅
  • 分类:古代
  • 更新时间:2025-06-18 11:43:57

一个美丽女人的坠楼一声沉闷的撞击,撕裂了金柳城奎星楼下的寂静。达兰宝林的身体像一只破碎的朱鸟,重重砸在火神坛冰冷的青石地砖上。鲜血从她扭曲的肢体下迅速洇开,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粘稠、不祥的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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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节选

“一粒米娅”大大独家创作发行的小说《金柳朝露》是很多网友的心头好,安歌达兰卢其运两位主角之间的互动非常有爱,喜欢这种类型的书友看过来:这伤势…确系高坠所致,”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只是……是失足滑落,还是被人推下,臣……臣……

1.一个美丽女人的坠楼一声沉闷的撞击,撕裂了金柳城奎星楼下的寂静。

达兰宝林的身体像一只破碎的朱鸟,重重砸在火神坛冰冷的青石地砖上。

鲜血从她扭曲的肢体下迅速洇开,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粘稠、不祥的暗红,

与她身上那件茜素红的纱裙融为一体,却又诡异地更加刺目。她仰面朝天,

那双曾流转着风情的眼睛瞪得极大,空洞地望着高悬夜空的奎星楼顶,

孔雀石额饰碎裂在她染血的额角,嘴角残留着一丝凝固的、近乎解脱的笑意。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火神坛常年缭绕的香灰气息。“坠…坠楼了!

是达兰宝林!”宫墙上的卫兵失声惊叫,打破了死寂。火把的光亮如同受惊的兽群,

从四面八方迅速向火神坛汇聚。那卢其运几乎是冲向火神祭坛广场的。

当他拨开围拢的侍卫和惊恐的宫人,看到地上那滩刺目的红和扭曲的躯体时,心脏猛地一沉。

他俯视着达兰那张曾经鲜活、此刻却凝固着诡异表情的脸,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夜里侍奉汤药时肌肤的温度,

一种冰冷的愤怒开始在他胸腔里无声地蔓延。“王上……达兰宝林筋骨尽碎,当场殒命。

这伤势…确系高坠所致,”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只是……是失足滑落,还是被人推下,

臣……臣一时难断。”那卢其运的目光死死锁在达兰身上,

仿佛想从那破碎的躯壳里找出一个答案。晚膳时她确实有些心神不宁,

眼神躲闪……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随即被更强烈的、混杂着震惊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取代。人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

王后李金禾在侍女的簇拥下款步而来。她身着一袭以金泥勾勒繁复缠枝莲纹的云霞色宫装,

肩上搭着薄如蝉翼的泥金帛画披帛,高髻上九枝金凤步摇在火光下纹丝不动,熠熠生辉,

额间贴着一枚精巧的莲花金钿。这位昔日的云阙国顶级贵女,即便在如此血腥的场合,

仪态依旧完美得无懈可击,仿佛踏月而来的神妃,而非步入修罗场的凡人。她面容沉静,

在跳跃的光影中,覆着一层令人心悸的寒霜。她没有惊呼,没有哭泣,

甚至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悲痛。她只是缓缓走到尸体旁,

居高临下地看着达兰那张沾满血污与某人几分相似的脸。她的目光冰冷,

如同在审视一件碎裂的瓷器,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王上,

”李金禾的声音清冷如冰泉,打破了短暂的死寂,“宫中竟发生此等骇人之事。

达兰宝林……”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达兰紧握的右手,

那里似乎攥着什么:“她手中似乎握着什么?莫不是……遗物?”她的语气平淡,

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达兰那只紧握的拳头上。话音未落,

人群外围一阵轻微的骚动。侍卫分开一条通路,

一个披着深青色斗篷的身影在两名侍女陪同下疾步走来。正是卢安歌。

她显然是被此处的动静惊动而来。兜帽滑落,露出一张略显憔悴苍白,

却依然清丽绝伦的脸庞,但她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与深深的疲惫。

她的目光先是惊愕而后沉重地扫过地上的惨状,尤其在触及达兰那张依稀熟悉的脸时,

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昨夜那短暂的、带着探究与莫名敌意的会面,

以及对方眉眼间那让她心惊的熟悉感,此刻都化作了冰冷的死亡。随即,她的目光抬起,

与那卢其运震惊、复杂、饱含千言万语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八年时光的洪流仿佛在这一刻倒卷,又被眼前血腥的现实狠狠拍碎。

“三娘……”那卢其运下意识地低唤,

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与一种失而复得后的深切渴望,向前迈了半步。“昌栎王,

王后,”卢安歌的声音响起,清晰、平稳,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节性疏离。她微微侧身,

动作因肩伤而略显滞涩。她的目光从那卢其运写满复杂情绪的脸上移开,落在李金禾身上。

“惊闻宫中变故,冒昧前来,如有打搅万分歉意。”她的姿态无可挑剔,

却像一道无形的、坚固的墙,将所有的旧情与那卢其运灼热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她敏锐地捕捉到李金禾眼中那深藏的敌意与警告,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告**般的审视。

她与夫君安定王李朝宗被太后强令出使火洲昌栎,她太清楚姑母的用意了,

利用她过往作为筹码,试探、施压,为云阙国攫取赤火峡谷这块战略要地铺路。

她内心对此充满了抗拒与无力。她亲眼目睹了太后对西洲土地的步步蚕食,

那些冠冕堂皇的“清剿匪患”、“保护商路”背后,

是日益膨胀、毫不掩饰的统一三洲的野心。赤火峡谷,不过是这盘大棋上的又一步。

她与李朝宗为此争执过。李朝宗并非不知太后野心,

但他对太后怀有沉重的报恩之心——当年若非还是皇后的太后感念旧情,

将他这个因莫须有谋反罪名被削爵流放魏王的遗腹子召回洛安,并予兵权,

让他有机会立功重振门楣,封为亲王。这份恩情,让他选择了服从。“昨日傍晚,

”李金禾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说来也巧,安定王妃初至金柳城,

达兰宝林前去‘洛水轩’拜会……想必,安定王妃也看清了这位颇得王宠的宝林是何模样吧?

”她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她没有直接指控,

但每一个字都将无形的怀疑精准地引向了卢安歌。

那卢其运的目光在达兰惨白尸身、李金禾冰冷的脸、以及卢安歌那堵无形的墙之间来回扫视。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才勉强压下那股翻涌的、来自过去与现在的混乱风暴。“太医!

”他厉声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也强行切断了这无声的刀光剑影,“验尸!

给孤查清楚,达兰宝林,究竟是失足,还是……另有隐情!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最后在李金禾那完美无瑕的金钿和卢安歌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末那楼苏莎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围,抱着手臂,火红的北陆猎装在火光下格外醒目。

她望着达兰的尸体,又看看神色各异的众人,

最后目光落在那卢其运失魂落魄望着卢安歌离去方向的脸,

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略带嘲讽的弧度。奎星楼的风铃在夜风中发出单调而清冷的声响,

仿佛在为这场刚刚拉开帷幕的宫廷杀局,敲响了第一声丧钟。

达兰的血在火神纹地砖上蜿蜒流淌,像一幅诡异的地图,

指向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无人敢说的真相开端。而她那紧握的拳头,

成了这血腥之夜第一个待解的谜团。2.夜魅子时的更漏声,

如同冰水滴落在空旷的寝殿深处,将那卢其运从一片混沌的血色中惊醒。

冷汗浸透了丝质寝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猛地坐起身,胸膛剧烈起伏,

黑暗中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眼前似乎还残留着梦境的碎片:漫天飘落的粉色桃花,

树下安歌含笑的眉眼……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近在咫尺的温暖,指尖却穿透了幻影。

场景陡然翻转,桃花树化作奎星楼冰冷的栏杆,安歌的身影瞬间扭曲、褪色,

取而代之的是达兰那张带着相似轮廓、却写满惊恐绝望的脸!她向后倒去,

鲜红的纱裙在夜风中翻卷如血浪,而他伸出的手,最终只抓住了一片虚无的空气,

和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悸的撞击回响。“呃……”那卢其运痛苦地捂住额头,

指尖深深插入发间。自达兰死后,这交织着甜蜜与血腥、渴望与失去的噩梦便如影随形。

他赤脚下榻,冰冷的金砖地面**着脚心,却无法驱散心头的寒意。他走到窗边,

推开沉重的雕花木窗。夜风涌入,带着金柳城特有的气息,

却吹不散那弥漫在记忆里的血腥和……满天的桃花。达兰巴特尔。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

扎在他混乱的思绪里。那个来自西洲高原“喀戎部”的宗亲之女。她第一次撞入他的视线,

是在八年前那场收复“黑石堡”的血腥鏖战之后。他刚斩下浑仪王首将的头颅,血染战袍,

抬头喘息间,却见城墙垛口后站着一个女子,月光下的她那眉眼,

竟有六分像极了他魂牵梦萦的那人!那一刻的恍惚,他以为是安歌,跨越千山万水,

不顾一切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后来才知,她是敌人,是叛军的同伙,

她是随叛军而来的西洲人。她被俘后,他曾隔着人群看过一眼,却让他心头一悸,

将那份悸动连同对安歌汹涌的思念,狠狠压回心底最深处。最终,

作为换西洲冬季粮草的一部分协议,她被交还给了西洲。直到昌栎国叛乱彻底平息,

西洲王为了那点虚伪的“修好”姿态,才又将她作为一件特殊的“礼物”送到了他面前。

西洲。这个八年前曾资助他叔父和庶弟叛乱,当初对火洲沃土虎视眈眈的王国。

两国关系早已名存实亡,边境摩擦不断,互市断绝。达兰,

不过是西洲王为试探、或者说羞辱他而送来的一枚棋子。她的死,在冰冷的政治天平上,

分量远不如她活着时可能带来的麻烦重。那卢其运清楚,

西洲王绝不会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宗女真正大动干戈,更何况如今的西洲已不如之前,

因与赤洲云阙的边境频繁冲突,国土早已被逼退至高原之上。在这座金柳城的宫廷内外,

厌恶这个“西洲狐女”的人比比皆是。王后李金禾那冰冷的视线,

后宫嫔妃们刻意的怠慢与嘲讽,宫人们小心翼翼的疏远……达兰的处境他并非不知,

只是刻意忽略了。她只是一个赝品,一件慰藉思念、麻痹愧疚的替代品。

他清醒地知道那不是爱——每一次触碰那相似的眉眼,

心底属于安歌的空洞都在尖锐地提醒着他。然而,那点微薄的、饮鸩止渴般的慰藉,

确实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短暂地填补了空虚。如今,这慰籍被粗暴地摧毁了。

如同他明知是仿品却依然呵护的瓷器,当着他的面被摔得粉碎,沾满污秽。

看着地上那具冰冷残破的躯体,

一种混杂着难过、不舍与被剥夺感的钝痛攫住了他——不仅是对生命消逝的哀悯,

更是对那点可怜的自欺欺人被无情撕碎的愤怒与空虚。夜风更冷。那卢其运关上窗,

隔绝了夜色,却关不住心底翻涌的血色与桃花幻影。达兰死了,而那个她所模仿的正主,

此刻就在不远处的洛水轩中。这荒谬的现实,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他越缠越紧。

3.异乡客洛水轩内,烛火摇曳。卢安歌并未就寝,只是坐在窗边软榻上,

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远处奎星楼模糊的轮廓,眉宇间锁着忧色。

她的夫君安定王李朝宗前日与她在赤火峡谷遇袭下落不明,如同巨石压在心口。

而傍晚火神坛前那血腥的一幕,达兰凝固在死亡中的脸,还有那卢其运眼中翻涌的情绪,

都让她心绪难平。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女官通传:“安定王妃,昌栎国元妃来访。

”“请进。”安歌应道。门被推开,末那楼苏莎走了进来。她穿着便于行动的深红色猎装,

腰间束着镶嵌红宝石的蹀躞带,乌黑的长发编成数条发辫,

发间点缀着几颗打磨光滑、象征勇气的狼牙——这身装扮,

与当年云阙皇家猎场上独自狩猎的少女并无二致。然而,

那份少女时的娇憨明媚被一种更深沉、更内敛的气质所取代,

她眼角眉梢添了不易察觉的细纹,眼神却依旧明亮如星。“卢安歌。

”苏莎的声音依旧爽朗,却少了年少时的清脆飞扬。

她走到安歌对面的矮凳坐下:“多年不见,没想到竟是在这等情境下重逢。”她看着安歌,

眼中是真切的感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你……还好吗?身上的伤可要紧?

”“苏莎,”安歌看着她,心中也涌起暖流,“还好,只是肩膀处有些皮外伤。倒是你,

这些年……”她想起当年那个洛安话还说不利索,

却无可奈何地说“那卢其运喜欢的人我也得喜欢”的明媚少女,

与眼前这个沉稳中带着风霜的元妃,身影重叠又分离。苏莎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带着些许无奈和自嘲,冲淡了眉宇间的沉郁。她为自己和安歌各倒了一杯温茶,

动作从容。“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心里乱,睡不着,就想着来看看你,”她端起茶盏,

目光转向安歌,带着探究,语气却放得平缓,“安歌,昨夜……达兰宝林来找过你?

”提起达兰,苏莎眼中那点温和的笑意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

深入骨髓的厌恶,如同看到污秽之物。她眉头微蹙,声音也冷了几分:“那个西洲来的女人,

心思活络得很。她来找你,说了些什么?”她没有用“狐女”这样激烈的词,

但那份鄙夷和排斥,清晰可辨。安歌看着苏莎眼中那份真切的关切和毫不作伪的憎恶,

也明白她的来意。她轻轻颔首:“是来过。说是‘同是异乡客’,想来拜会。”“哼,

‘异乡客’?”苏莎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她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然后呢?没给你添堵吧?”她的关切是直接的。“起初,她只是好奇,”安歌回忆着,

“眼神里带着探究,行礼也算规矩。我想,她大概只是想看看,我究竟是怎样的人吧。

”“她抬起头,看清我面容的那一刻……”安歌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涩然,

“我们都愣住了。我从她眼中看到了惊愕,难以置信。想必,

她也从我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苏莎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她沉默了片刻,

才低低地、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叹道:“呵……原来她一直活在梦里,

到昨夜才看清自己是个影子。”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物伤其类的悲哀,

“真是个……可怜又可恨的糊涂虫。”“惊愕之后,她的神情就变了,”安歌继续道,

“好奇消失,变成了受伤的愤怒和不甘。她看着我,眼神尖锐,

质问我‘王妃既然当年弃他而去,如今又何必回来搅乱他的心绪?

你可知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你可知你伤他有多深?’”她复述了达兰的话。苏莎听着,

眉头越皱越紧,将茶盏重重地放回案几,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荒谬!

”她声音压抑着怒意,“她懂什么?她知道当年你和他之间有多少身不由己?

她知道你……”她猛地刹住话头,“安歌,你不必理会这种无知妄言。

她不过是把自己困在臆想里,把得不到的怨气撒在你身上罢了。”“我问她,这些话,

是昌栎王亲口对你说的?”安歌平静地说。苏莎立刻追问:“她怎么说?”“她沉默了,

”安歌道,“她说不过是某些夜里,情到浓时,他叫错名字。或者,

他偶尔提过一句在洛安有过婚约。仅此而已。”苏莎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再睁开时,

眼中只剩下冰冷的疲惫和深深的厌恶。“所以,她仅凭这点零碎,就敢来你面前放肆?

真是……愚蠢透顶。”她的话语依旧锋利,

带着一种看透后的倦怠:“这种看不清自己位置、只会用别人的痛苦来填补自己空虚的女人,

活着是场闹剧,死了……”她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词,但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和她腰间那柄红宝石匕首鞘上反射的冷芒,让未尽之语充满了冰冷的意味。

安歌心头微微一凛。苏莎对达兰的憎恶,只是这深宫里的一个缩影。“我无意与她争辩,

”安歌移开目光,“往事已矣,徒增烦恼。便让她回去了。”“她走的时候……什么样子?

”苏莎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

或许还有一丝茫然。”安歌如实回答。苏莎沉默了很久,久到烛火都噼啪爆了一个灯花。

最终,她轻声问道,声音几不可闻:“安歌……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或者,有没有……威胁你?”那语气中的紧绷,清晰可辨。安歌迎上苏莎转过来的目光,

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份因达兰之死而起的冰冷,近乎解脱的平静,

以及……一丝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没有。”安歌平静地回答,

“她只是带着对我的敌意离开了。”苏莎深深地看了安歌一眼。“夜很深了,

”她的声音恢复了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身上有伤,早些歇息。

”她走到门边,手搭在门扉上,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这宫里……水很深。安歌,

保护好自己。”说完,她推门而出,身影融入门外的黑暗,

只留下一阵微凉的风和室内摇曳的烛光。4.指控翌日,

昌栎王那卢其运在偏殿召见了与达兰之死可能相关的人员。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王后李金禾端坐上首,仪态依旧完美,

云霞宫装上的金泥莲纹在殿内烛光下流淌着冷硬的光泽。元妃末那楼苏莎坐在她下首,

一身深紫缠枝襦裙,发髻高耸带着耀眼的金冠,脸色沉郁。

敏宝林与惠宝林这两位出身将门和重臣之家的女子,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低眉顺眼地坐在更下首,两位位份更低的采女更是大气不敢出。那卢其运坐在主位,

眉宇间笼罩着疲惫与阴霾,目光扫过众人,

最终落在了意外出现在殿门口的身影上——卢安歌。“安定王妃?

”那卢其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怎么会来?”“王上,

”卢安歌微微躬身行礼,声音平静,“是王后传召,言明此案涉及云阙国之物,

需妾身到场澄清。”她的目光坦然迎向那卢其运,又转向王后李金禾。

李金禾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微微颔首:“不错。事关重大,安定王妃既在宫中,

自然该来听听。”她的话滴水不漏,却将安歌牢牢钉在了这风暴中心。太医上前,

恭敬地呈上尸格报告:“启禀王上,经臣等仔细勘验,达兰宝林确系高坠致死,筋骨尽碎,

脏腑破裂。体表无其他致命伤痕,亦无中毒迹象。可排除先被杀害再抛尸之嫌。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那卢其运眉头紧锁,苏莎元妃冷哼一声,李金禾则面无表情。“然而,

”太医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迟疑,“有几处疑点需请王上与诸位娘娘明鉴。

”他示意侍卫上前。侍卫捧着一个托盘,上面赫然放着一柄镶嵌红宝石的北陆匕首!

“此匕首是在宝林寝宫妆匣暗格中发现。”侍卫禀报,

“且……宝林颈后有一道长约一寸、深及皮肉的未愈刀伤,创口形状与此匕首刃口吻合。

经查,此伤约在五日前造成。”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莎元妃身上!

那卢其运的目光如寒冰般射向苏莎:“元妃!这匕首是你的!达兰颈后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五日前孤同王后在白亭驿与赤洲云阙外交会晤,

听闻你二人曾在御花园因祭祀火神之事发生争执,达兰言语间确有冒犯火神教之处,

你当时便怒斥‘再敢辱及战神,必割尔舌以祭’!可有此事?!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苏莎猛地站起身,她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卢其运的目光,

眼中燃烧着怒火和被冤枉的愤懑:“匕首是我的!那又如何?北陆儿女,随身带刀是传统!

至于那道伤……”她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屈辱和怒意,:“五日前争执,

是她先动手推搡!我不过是拔刀自卫,格挡时刀锋不慎划到了她颈后!若我真要杀她,

何须等到今日?更不会用这种留下明显证据的蠢办法!我若要杀她,”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必在火神祭坛前,堂堂正正割下她的舌头,祭献战神!岂会让她如此轻易坠楼了事?!

”“你!”那卢其运被她顶撞得脸色铁青。两人怒目相视,殿内气氛剑拔弩张。“好了!

”王后李金禾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泉浇在烈火上,暂时压下了争执。她目光转向太医,

“太医方才说,还有疑点?”太医连忙躬身:“回王后,正是。在清理宝林遗体时,

发现她右手紧握,指节僵硬。臣等费了些力气才将其掰开,发现她手中死死攥着……此物。

”他小心翼翼地呈上另一个托盘。托盘上,一枚小巧精致的鎏金银锁静静躺着。

锁片正面刻着繁复的缠枝麒麟纹,

中间一个清晰的“觉”字;反面则刻着一行细小的生辰八字。

那精巧的工艺是云阙皇室特有的,在烛光下异常刺眼。卢安歌的目光触及那枚鎏金锁的瞬间,

瞳孔骤然收缩!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那里原本贴身戴着两枚一模一样的鎏金锁!此刻,

只剩下一枚!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赤洲云阙国洛安皇宫,澄观堂。

太后慈爱地抚摸着安歌两个孩子的头顶,指尖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们揽入怀中。

她微笑着对脸色苍白的安歌说:“此去火洲路途遥远,凶险难测。哀家心疼侄孙儿,

留在宫中由哀家亲自照拂,也好免你夫妇后顾之忧。”内侍上前,

不容分说地将哭喊着“阿娘”的孩子们带走。安歌只能眼睁睁看着,心如刀绞。临行前,

太后亲手将两枚刻着孩子名字和生辰的鎏金银锁戴在安歌颈上,声音温柔却冰冷:“戴着它,

如同孩儿们在你身边。他们在宫中会生活的很好,你放心去莫要有牵挂。

”“这……这是……”卢安歌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血色从她脸上褪尽。

她认出来了,这正是她长子李印觉的贴身鎏金锁!“看来王妃认得此物?

”李金禾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得意和毫不掩饰的指控,

“此物乃是在达兰宝林紧握的手中发现的!若本宫没猜错,

这正是安定王府小世子的贴身信物吧?”她站起身,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安歌,

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充满压迫感:“卢安歌!你还有何话说?!”“你与达兰前夜密谈,

不欢而散!她知晓了你与王上的过往,更看清了自己的身份,必然对你怀恨在心!

你们在奎星楼发生争执,你狠下杀手,将她推下奎星楼!

她坠楼之前情急之下扯下了你胸口佩戴的鎏金锁,便是你杀人的铁证!

你与安定王归途中遇袭之事疑点重重,你滞留昌栎,究竟意欲何为?你是想嫁祸给谁?

或者想借此挑起两国争端?!”李金禾的指控如同连珠炮,句句诛心,

将安歌彻底推向了凶手的悬崖边缘。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怀疑和恐惧,聚焦在脸色惨白的卢安歌身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致命的指控,安歌在最初的巨大冲击后,反而奇异地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迎上李金禾咄咄逼人的目光,声音清晰而稳定,

带着一种被逼至绝境后的锋利,“王后的推论,真是精彩绝伦,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只是,漏洞百出,令人啼笑皆非!”“第一,

”她目光扫过众人,“我卢安歌,若真是云阙派来的细作,肩负重任,

岂会愚蠢到入宫第二日便迫不及待地杀害一个备受‘宠爱’的宝林?这无异于自曝身份,

自寻死路!敢问王后,天下可有如此愚不可及的细作?”“第二,

”她目光紧紧锁住李金禾,“这锁是我的贴身之物不假。但它如何到了达兰宝林手中?

是她在前夜争执中趁我不备偷取?还是……另有其人,在案发之后,

故意将此物塞入死者手中,意图栽赃嫁祸?”她的话意有所指,目光如电。“第三,

”卢安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王后口口声声说我对达兰怀恨在心?不错,前夜她确实对我出言不逊!

但真正对她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的人,这金柳城中,难道我算一个吗?!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猛地刺向李金禾,一字一句,

清晰地撕开了那层高贵的伪装:“比如王后,

您就从未想过要除掉这个夺走您夫君的‘西洲狐女’吗?

您看着这张与您厌恶之人相似的脸日日承欢在王上身侧,您心中就真的没有半分嫉恨?

在这深宫之中,对达兰宝林心怀杀意的人,恐怕比比皆是!

”她的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苏莎元妃,最终又落回李金禾脸上,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匕首,

直刺对方最深的伤口,“您与王上确实如我们看到的举案齐眉吗?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猜测。

但您心中最为清楚,您是否对达兰有过怨毒,是否有这样的杀人动机?!”“住口!

”李金禾猛地拍案而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精心维持的仪态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眼中燃烧着被戳穿痛处的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那卢其运的脸色也难看至极,

安歌的话像一把盐,狠狠洒在了他和李金禾之间那道从未愈合的伤口上。

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空气仿佛凝固了。敏宝林等人吓得瑟瑟发抖。“够了!

”那卢其运猛地站起身,带着一种被撕裂般的痛苦和暴怒。他额角青筋暴起,

目光在愤怒的李金禾、凛然的卢安歌、以及一脸寒霜的苏莎之间扫过,只觉得头痛欲裂,

心乱如麻。

兰的死、安歌的指控、王后的失态、苏莎的嫌疑、还有那枚刺眼的鎏金锁……如同一团乱麻,

将他紧紧缠绕。他猛地一挥袖,带倒了案几上的茶杯,碎裂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今日到此为止!都给孤退下!此事……容后再议!”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疲惫和烦躁溢于言表。这场对质,不仅没有接近真相,

反而将本就汹涌的暗流彻底搅成了吞噬一切的旋涡。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行礼告退。

卢安歌最后看了一眼那枚躺在托盘中的鎏金锁,

又深深看了一眼强压怒火的李金禾和面色阴沉的那卢其运,转身离去。苏莎元妃冷哼一声,

也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殿内只剩下那卢其运和李金禾。破碎的瓷片和泼洒的茶水狼藉一地,

如同他们此刻的关系和这扑朔迷离的案情。5.囚鸟那场充满火药味与试探的对峙后,

安歌终究未能全身而退。王后李金禾以“言行无状,疑为云阙细作”为由,

一道懿旨便将安歌软禁于于她暂居的宫苑——洛水轩。当日,暮色四合,洛水轩内烛火初明。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安歌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那抹残阳,

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余光里。是那卢其运。他屏退了门口的守卫,独自走了进来。

烛火在暮色中摇曳,映着他脸上难以言喻的神情——有担忧,有愧疚,有挣扎,

还有一丝白天被安歌当众揭穿他与整个后宫之间挥之不去的难堪。“三娘……”他开口,

声音有些干涩,目光落在安歌的背影上,“你还好吗?”安歌缓缓转过身,

脸上并无太多情绪,反而显得平静。“阶下之囚,谈何好坏?”她语气平淡,目光扫过他,

“你不该来。”“不该?”那卢其运上前一步,眼中厉色一闪,“这是我的王宫!

我这就下令,即刻解除你的软禁!”他语气斩钉截铁,他看着她,

那份想要将她从困境中拉出的冲动如此强烈。“王上若此刻强行放我出去,

非但不能平息事态,反而坐实了王后‘奸细’的指控,更会激化云阙与昌栎本就紧绷的矛盾!

王后对云阙的恨意,您比我更清楚。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我知道。”他声音低沉,

“但我不能不来。”他走近几步,烛光在他脸上跳跃,显出几分疲惫,

“你姑母两年前以谋逆之罪,处决了她的父亲和六个兄长。

”“冀王……”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带着一丝叹息,“他并非全然无辜。觊觎之心,

早已有之。只是……太后此举,太过酷烈。”斩草除根,不留余地,

这是宫廷斗争最血腥的法则。“是。”那卢其运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压抑感。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今云阙圣人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当年在云阙宫廷,正是他暗中运筹,

帮助这位病弱的皇子有幸登上太子之位。而王后李金禾,对云阙国的恨意,

随着她父兄惨死和他对达兰宝林的“移情”,已然炽烈如焚,

几乎成了她支撑下去的唯一支柱。“王后恨你姑母,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他陈述着这个冰冷的事实,目光灼灼地看着安歌,“但三娘,我今日来,

是想告诉你我的立场。昌栎,不能再卷入战火了。百姓何辜?我……不想再看到烽烟遍地,

生灵涂炭。若能以岁贡换得一时太平,哪怕……再多一些,我也认了。”然而,

他的眼神随即变得无比坚定:“但是,云阙要求割让边境之地,这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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