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夫人,您的东西......”张姨的声音打断思绪。
露真珠低头看着怀里的抱枕,上面还绣着她和顾淮的名字缩写——那是她新婚时亲手缝的,如今却要搬进客房,像个多余的客人。
夜幕降临时,主卧传来低低的笑声。
露真珠躺在客房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想起顾淮曾说“以后每天醒来都要看见你”。
现在他的枕边人换了,而她连睡在主卧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江瑟瑟新发的朋友圈:“终于住进了梦想中的落地窗房间~”
配图里,她靠在顾淮肩头,身后的窗帘正是露真珠选的米白色。
露真珠盯着照片里自己曾精心布置的房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有些温暖,从来都不属于她。
窗外下起了小雨,客房的窗棂漏进冷风。
楼下传来顾淮的咳嗽声,她掀开被子的手停在半空——以前他咳嗽,她会煮好梨水端去。
她下意识想起来拿药,却在起身时猛地想起:现在该照顾他的人,已经不是她了。
眼泪忽然毫无征兆地掉下来,砸在枕头上。
她终于明白,有些失望是累积的,就像主卧的落地窗再明亮,也照不亮客房里的黑暗。
而她,该从这场名为“婚姻”的幻梦里,醒过来了。
顾淮出门前,露真珠在玄关听见他低声叮嘱江瑟瑟:“冰箱里有炖好的燕窝,记得热了吃。”
她攥着律师楼的名片推门离开,春日阳光落在肩头,却没半点温度。
三个小时后,她攥着草拟的离婚协议回家,推开门就看见江瑟瑟翘着腿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把玩着那把檀木梳——梳齿已经断了三根。
母亲临终前亲手给她梳头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闪过。
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
“谁让你碰我的东西?!”露真珠的声音在发抖。
江瑟瑟对着镜子补口红,漫不经心开口:“反正你要搬去客房,这些旧东西我帮你清理了呗。”
她指尖拨弄断梳,“再说了,顾淮说这房子以后我说了算。”
血冲上头顶的瞬间,露真珠扬手打了过去。
江瑟瑟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她愣了两秒,忽然尖叫着扑过来。
露真珠本能后退,却看见顾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面前的江瑟瑟立刻踉跄着摔倒,指尖勾住露真珠的袖口,演技逼真:“阿淮,她打我......”
“是她先搞烂了我的梳子!那是我妈妈的......”露真珠甚至连话都没说完,就被顾淮直接打断。
“闹够了吗?”他皱眉看向露真珠,目光扫过地上的断梳,语气淡淡,“不过是把梳子,至于动手?”
他弯腰扶起江瑟瑟,替她理了理乱发,“去沙发上歇着,我让人给你拿冰袋。”
“那是我母亲的遗物。”露真珠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顾淮顿了顿,却没回头,只从茶几上拿起烟盒:“明天让张姨去买把新的。”
火柴划亮的声音里,他终于转头看她:“别总这么任性,瑟瑟身体不好。”
任性吗?
露真珠盯着他指间的火光,忽然笑了。
顾淮想说什么,却被江瑟瑟拽住袖子:“我手被划到了......”他立刻转身去拿医药箱,脚步声里带着急切。
檀木的香气混着烟灰味钻进鼻腔,她想起母亲说过“梳子断,缘分尽”,说的还真是不错。
指尖触到冰凉的床单,她忽然想起顾淮说“我太太怕冷”时的语气,原来温柔也可以是一把双刃剑。
深夜三点,深夜,露真珠听见动静,开门看见顾淮站在客房门口,手里拿着她常用的毛毯。
“客房冷,给你送条毯子。”
他声音有些沙哑。
顾淮推开门时,露真珠正对着月光擦拭那把断梳。
他身上带着女士香水气,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就像刚刚鬼混回来一样。
“还没睡?”他伸手想摸她头发,她却毫不犹豫地避开了。
顾淮的手顿了顿。
露真珠抬头看他,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怎么?是来替江瑟瑟出气的吗?毕竟我打了她。”
顾淮挑眉,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捏住她下巴抬起,迫使她仰头看自己:“小脾气还没消?我来哄你。”
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他按在床头吻住。
他的指尖捏着她腰上的肉,力道重得像在惩罚,却在她咬他下唇时,忽然放软了动作。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梳子我让人加急修了,明天就能拿——”
露真珠推攘的动作停住了。
可下一秒,她就听到顾淮那伤人的话语。
“真珠,”他含着她的唇瓣呢喃,“别闹了,去跟瑟瑟道个歉。”
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露真珠尝到咸涩的味道。
她想起新婚时他也是这样哄她,说“我的新娘要最乖”,可如今乖的定义,是要她忍下所有委屈,去成全另一个女人的眼泪。
“她眼睛哭肿了。”顾淮的舌尖扫过她泪痕,手却探进她睡衣里掐住后腰,“你不想我为难,对吗?”
露真珠盯着他睫毛下投的阴影。
她张开嘴,却不是迎合,而是狠狠咬住他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听见他闷哼一声,却没推开她。
“疼吗?”她喘着气问,指甲抠进他后颈。
顾淮舔了舔渗血的唇角,忽然笑了,指尖捏住她下巴左右摇晃,像在逗弄一只闹脾气的猫。
“乖一点,”他扯过她手按在自己心口,“道歉,然后今晚我陪你睡。”
窗外的月亮被云层遮住半张脸,露真珠望着他眼底的兴味,忽然觉得可笑。
原来他的哄,从来都是带着条件的施舍。
她松开手,任他的领带从指间滑落,轻声说:“好。”
顾淮似乎满意了,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起身时顺手拿走床头柜上的断梳:“明天让张姨煮燕窝,别再为这种小事闹脾气。”
“睡吧。”顾淮的手掌轻轻拍着她后背,像哄一个受伤的孩子。
露真珠将脸埋进他胸口,听见他心跳声里混着远处的手机震动。
江瑟瑟的消息弹窗亮起时,露真珠感觉到他身体骤然绷紧。
“阿淮,我肚子疼......”语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顾淮的手指停在她发间,半天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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