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溪。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我正在给顾淮之熨烫明天要穿的高定衬衫。蒸汽氤氲,
带着点衣料特有的味道。手机就搁在旁边的熨衣板上,嗡嗡震了两下,
屏幕的光在雾气里有些刺眼。不是顾淮之。他从不发短信,有事直接打电话,
或者更习惯用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助理通知我。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只有一行字,
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扎进我的眼球:「他爱的从来不是你。」指尖瞬间冰凉,
熨斗差点脱手砸在昂贵的衬衫上。我猛地把它拿开,滚烫的底板掠过空气,带起一股焦糊味。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震得耳膜发疼。谁?谁发的?恶作剧?
还是……某个知道点内情的人?我盯着那串数字,试图在记忆里搜索出一点线索,徒劳无功。
手指悬在屏幕上,想回拨过去质问,又猛地顿住。质问什么?对方说的……是事实吗?
五年了。我跟在顾淮之身边,整整五年。从二十二岁大学毕业,
懵懂又满心欢喜地撞进他怀里,到现在二十七岁,像一个最称职的挂件,
被他安置在他奢华生活的角落。他给我优渥的物质,漂亮的大房子,无限额的附属卡,
带我出入各种需要“女伴”的场合。所有人都说,林溪,你命真好,顾总对你多上心。
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上心”里,有多少是透过我的脸,在看另一个人。
顾淮之的书房里,有一张照片。藏在他从不让我碰的那个带锁的抽屉深处。一次他醉酒,
我扶他回房,他攥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眼神迷蒙又痛苦,
一遍遍喊着一个名字:“月白……月白……”后来我偷偷配了钥匙,打开了那个抽屉。
照片上的女孩,站在一片盛开的梨花树下,笑得眉眼弯弯,
阳光落在她乌黑的发梢和洁白的裙角。那张脸……和我有七八分相似。
尤其是眼睛和侧脸的轮廓。她叫沈月白。抽屉里泛黄的旧信纸上有她的落款。
顾淮之的白月光,心口的朱砂痣。我只是一个因为侧脸像她,而被允许留在身边的影子。
这五年,我小心翼翼地扮演着“林溪”,
努力让自己更像他喜欢的那个样子——温柔、顺从、安静、不争不抢。我收起了所有棱角,
藏起了真实的喜好,活成了他想要的那个“她”的赝品。我甚至不敢让自己变得太耀眼,
怕那光芒会刺破他精心维持的幻象。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像,足够好,时间久了,
他总会看到我林溪这个人,而不是透过我,去怀念沈月白。可这条短信,
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划开了我自欺欺人的五年。它告诉我:没用的,赝品永远变不成真迹。
他爱的,从来不是你。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手指颤抖着,删掉了那条短信。
连同那个陌生的号码一起,丢进了黑名单。就当没看见。我告诉自己。熨斗重新落下,
蒸汽升腾,模糊了视线。衬衫领口挺括的线条,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第二天是顾淮之的生日。
圈子里的小型私人晚宴,在他名下的一处半山别墅举行。
来的都是和他关系很近的亲朋和重要的生意伙伴。我提前好几个小时开始准备。
穿上他让人送来的那条月白色真丝长裙,颜色和照片里沈月白的裙子几乎一样。
发型师给我挽了个温婉的侧髻,妆容清淡精致,每一根睫毛都力求完美。镜子里的女人,
温顺,美丽,无可挑剔。顾淮之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刚戴上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
他从后面拥住我,下巴搁在我颈窝,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很漂亮。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磁性,目光透过镜子落在我脸上,专注得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是我竭力模仿出的、属于沈月白的神韵。心里像被细密的针扎着,
面上却绽开一个恰到好处的柔顺笑容:“你喜欢就好。”他满意地吻了吻我的发顶,
递过来一个丝绒盒子。“生日礼物,打开看看。”盒子里是一只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
水头极好,绿得深邃。价值不菲。我认得这个镯子。有次陪他参加拍卖会预展,
他在这个镯子的展柜前驻足良久。当时他说:“月白以前,也有一只类似的。
”心口猛地一窒。我努力维持着笑容,伸出手,让他把那只冰凉沉重的镯子套上我的手腕。
翠色衬得我皮肤更白,也像一个醒目的标签,标注着我的身份——替身。“谢谢淮之,
我很喜欢。”我听见自己用最甜美的声音说。他捏了捏我的手腕,眼神里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嗯,戴着好看。”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挽着顾淮之的手臂,
扮演着最完美的女主人角色。微笑,点头,轻声细语,照顾到每一位宾客。
所有人都夸顾总好福气,林**温柔贤淑,两人真是璧人一对。顾淮之显然很受用,
揽着我腰肢的手紧了些,偶尔低头看我时,眼神在灯影下显得格外温柔。我配合着,
心里却一片荒芜。那条短信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回响。“他爱的从来不是你。”就在这时,
别墅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过去。
顾淮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我也跟着看过去。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下,
一个穿着简约米白色羊绒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材高挑纤细,
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只化了极淡的妆,却美得惊心动魄。
那是一种清冷又带着书卷气的独特气质,像山涧幽兰。她的脸……那张脸!和我镜子里的脸,
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她的眉眼间,少了我的刻意模仿的温顺,
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疏离和傲气。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满场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我和她之间来回逡巡,
充满了震惊、探究和难以言喻的八卦兴奋。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如果不是顾淮之还死死攥着我的手腕,我可能已经瘫软在地。是她。沈月白。
顾淮之锁在抽屉深处的照片,活了。她回来了。沈月白像是没有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
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落在了顾淮之脸上。她的嘴角,
缓缓勾起一个极淡、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微笑。“淮之,”她的声音清泠泠的,像玉石相击,
“好久不见。”然后,她的视线才转向我。那目光,平静无波,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没有任何惊讶,仿佛早就知道我的存在。“这位是?
”她微微歪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顾淮之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
以及他看向沈月白时,眼中那再也无法掩饰的、汹涌澎湃的震惊、狂喜,
还有……刻骨的思念。那眼神,是我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光亮。仿佛他黯淡了五年的世界,
瞬间被点亮了。他没有立刻回答沈月白,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着,
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月白……你……”“是我。”沈月白微笑,向前走了两步,步履从容,
自带光环。她停在顾淮之面前,无视了我这个被他紧攥在身边的人。“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不请自来,不会怪罪吧?”“怎么会!”顾淮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刚回来不久。
”沈月白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手腕上那只翠绿的镯子,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
快得让人抓不住。“想给你个惊喜。”惊喜?这简直是**级别的惊吓。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站在聚光灯下的小丑。周围那些刚刚还带着善意和羡慕的目光,
此刻全都变成了无声的嘲笑和怜悯。他们都在看,看顾淮之如何在他失而复得的白月光面前,
处理我这个劣质的替代品。手腕上的镯子,沉甸甸的,冰冷刺骨。
顾淮之似乎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也意识到这尴尬到极点的场面。他猛地松开我的手,
力道之大让我踉跄了一下。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焦灼在沈月白身上。
他上前一步,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触沈月白,又在半途生生顿住,
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急切:“月白,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淮之,
”沈月白打断他,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这里人太多了,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好!好!”顾淮之连声应道,完全忘记了今天他是主角,
忘记了满场的宾客,更忘记了我的存在。他几乎是有些失态地引着沈月白,
穿过鸦雀无声的人群,朝着别墅里面僻静的露台走去。留下我一个人,
孤零零地站在宴会厅中央,像一件被主人随手丢弃的垃圾。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同情,嘲讽,看好戏,幸灾乐祸……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死死困住,
几乎窒息。手腕上被他捏过的地方,**辣地疼。那只翠绿的镯子,在璀璨的灯光下,
折射出冰冷而讽刺的光。宴会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草草收场。
顾淮之和沈月白在露台上“叙旧”了将近一个小时。没人敢去打扰。宾客们识趣地陆续告辞,
投向我的目光复杂难言。助理和佣人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残局,大气不敢出。我像个游魂一样,
站在空旷下来的客厅里。月白色的长裙,此刻只觉得讽刺无比。沈月白穿着米白色,
清雅脱俗;我穿着月白色,像个东施效颦的笑话。露台的门终于开了。顾淮之先走出来,
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恍惚的温柔笑意。他侧身,极其绅士地让沈月白先走。
沈月白步履从容,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月白累了,我先送她去休息。
”顾淮之这才看到我,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司机在下面等着,你先回去。”他甚至没有问我一句“你还好吗”,
也没有解释一句关于沈月白的突然出现。“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
平静得可怕。沈月白经过我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她比我略高一点,
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林**?”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嘴角的弧度礼貌而疏离,“今天打扰了。”她的眼神扫过我手腕上的镯子,停留了半秒,
然后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门口。顾淮之立刻跟上,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侧,
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大门关上,隔绝了他们离开的身影,
也彻底隔绝了我这五年精心构筑的、虚假的堡垒。别墅里只剩下我和几个佣人。
死一般的寂静。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保姆张姨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带着浓重的不忍和担忧:“林**……您、您没事吧?要不要喝点热汤?”我慢慢抬起手,
看着腕上那只翠得刺眼的镯子。指尖冰凉。我用力地,一下,一下,
将那只沉重冰冷的镯子从手腕上褪了下来。翡翠滑过皮肤,留下冰凉的触感。“张姨,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帮我把这个收起来。还有……”我顿了顿,
目光扫过这间奢华却冰冷的客厅。“帮我把我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明天,我搬出去。
”张姨愣住了,眼圈瞬间红了:“林**,您……您别冲动!
顾先生他……他可能只是一时……”“一时糊涂?”我扯了扯嘴角,想笑,
却只尝到了满嘴的苦涩,“五年了,张姨。不是一时。”是整整五年。我都在演一场独角戏。
观众只有一个,还从未真正入戏。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那个顾淮之安置我的豪华公寓。
这里的一切,大到家具摆设,小到花瓶里的插花,都曾按照沈月白的喜好调整过。
我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璀璨却冰冷的灯火,一夜无眠。手机安静得可怕。
顾淮之没有只言片语。直到第二天下午,他的电话才姗姗来迟。“在哪儿?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公寓。”我的声音很平。
“昨晚……”他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直接切入主题,“月白刚回来,
很多东西需要安顿。她……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我握着手机,指尖冰凉,静静地听着。
“溪溪,”他叫我的名字,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安抚,“你一向最懂事。这段时间,
你暂时先住到城东那套复式去。我让陈助理给你安排。”溪溪。
他只有在心情好或者需要我“懂事”的时候,才会这么叫我。他要把我挪走,
给沈月白腾地方。“城东那套?我记得,那是你之前准备投资用的。
”我听见自己用一种异常冷静的声音问。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
“……暂时住一下。月白不喜欢人多。”“她不喜欢人多,”我轻轻重复了一遍,
像是在咀嚼这五个字的分量,“所以,我这个‘人’,就得消失?”“林溪!
”顾淮之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警告的意味,“别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暂时分开住,对大家都好。你需要什么,告诉陈助理。”“好。”我痛快地答应下来,
没有一丝犹豫。“我今天就搬。”我的干脆利落反而让顾淮之噎了一下。
他似乎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来安抚我的“小情绪”,却没料到我会如此平静地接受。“……嗯。
陈助理会联系你。”他匆匆说完,像是急于摆脱这通电话,“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被切断,忙音传来。我看着黑掉的屏幕,心里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彻底熄灭了。
懂事?这五年,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懂事。懂事地扮演替身,懂事地不争不抢,
懂事地把自己活成另一个人的影子。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这个替身,懂事地让位。多讽刺。
我没有等陈助理。自己动手,开始收拾东西。我的东西其实不多,
除了顾淮之“赏赐”的那些奢侈品衣物和珠宝,真正属于我林溪自己的,少得可怜。
几件常穿的舒适衣物,几本书,一台用了很久的笔记本电脑,
一个装着旧照片和零碎小物的盒子。那些华丽的衣裙,昂贵的包包,
闪亮的珠宝……我一件没动。它们属于“顾淮之的女人”,不属于林溪。
我拉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走出了这间住了五年的金丝笼。张姨追出来,
红着眼睛要塞给我一张卡:“林**,您拿着……顾先生给的……”我推开她的手,
摇摇头:“张姨,谢谢您。不用了。”我卡里有钱。这五年,顾淮之给的生活费数额庞大,
我除了必要的开支和“扮演”需要的行头,几乎没动过。一笔不小的数目,
足够我支撑一段时间。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干净,简单,阳光充足。
站在小小的阳台上,看着楼下熙攘的街道,闻着空气中属于普通人的烟火气,
我竟然感到一种久违的、劫后余生的轻松。手机再次响起,是陈助理。“林**,
顾总让我安排您搬到城东……”“不用了陈助理,”我打断他,语气平静,
“我已经搬出来了。麻烦你转告顾总,谢谢他这些年的照顾。以后,就不劳他费心了。
”陈助理显然懵了,在电话那头“啊?林**您……”了半天。我没再听,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将这个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世界,清净了。搬出来的日子,意外地平静。
没有顾淮之的召唤,没有需要扮演的角色,没有小心翼翼的揣摩。我按时上下班(是的,
我还有一份工作,一家小设计公司的插画师,顾淮之不知道,或者说不屑知道),
自己买菜做饭,周末去图书馆或者看场电影。像一粒尘埃,落回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手腕上被镯子压过、被顾淮之攥过的淤青,渐渐淡去。心口那道被划开的伤,
却还在日夜渗血。那条短信,沈月白看我的眼神,
顾淮之毫不犹豫松开的手……像慢放的电影镜头,反复折磨着我的神经。
我刻意屏蔽了所有关于顾淮之和沈月白的消息。但有些消息,还是会像风一样,
无孔不入地钻进耳朵。
听说顾淮之斥巨资买下了城中最顶级的私人医院附近的一套顶级大平层,因为那里环境最好,
安保最严,方便沈月白“静养”。听说顾淮之推掉了好几个重要的跨国会议,
亲自陪沈月白去瑞士疗养复查。听说沈月白不喜欢吃辣,顾淮之就勒令家里所有厨师,
包括他常去的私人会所,一律禁绝辣味。听说顾淮之把沈月白保护得密不透风,
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打扰。桩桩件件,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我心上。看啊,这才是真爱。
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珍视。而我那五年,
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影子,一个可以随手安置的物件。替身就是替身。正主一回来,
连存在的空间都是多余。我以为我会在这种钝刀子割肉般的痛苦里沉沦很久。直到那天,
我回那间公寓拿最后一点落下的个人物品——一份很重要的手绘原稿。用钥匙开门进去时,
发现顾淮之竟然在。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对着我。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着。他似乎很专注,连我开门进来都没察觉。“我来拿点东西,拿完就走。
”我出声提醒。顾淮之猛地回头,看到是我,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
“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动作快得有些欲盖弥彰。“你怎么进来的?
”他的语气带着质问。“我有钥匙。”我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串,径直走向书房,“拿完就走。
”“站住!”顾淮之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带着压迫感,“谁让你擅自进来的?钥匙留下!
”他的态度激怒了我。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冲破了阀门。“顾淮之!
”我停下脚步,转身直视他,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这套房子,是你安置我的地方!
它在我名下一天,我就有权进来!你急着赶我走,
是怕沈月白知道我这个赝品还在这里碍眼吗?”“你胡说什么!”顾淮之脸色沉得吓人,
几步走过来,似乎想抓住我。我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
目光落在他刚刚合上的笔记本电脑上。他刚才那瞬间的慌乱,
那个合上电脑的动作……太可疑了。一个疯狂的念头窜进脑海。“顾淮之,”我盯着他,
一字一句地问,“沈月白,真的是刚回来吗?”顾淮之的眼神骤然一缩,
像被戳中了什么隐秘。“你什么意思?”他声音冷硬。“没什么意思。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脏却在狂跳,“我只是觉得奇怪。沈**看我的眼神,太平静了,
平静得像早就知道我的存在。还有你……五年了,你书房抽屉里那张照片,
那叠旧信纸……你真以为我从来没发现过吗?”顾淮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眼神阴鸷:“林溪,你最好适可而止!”他的反应,几乎印证了我的猜测。“适可而止?
”我笑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这五年,我像个傻子一样配合你演深情戏码,
努力扮演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现在正主回来了,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就急着把我扫地出门!顾淮之,你把我当什么?一个用完就可以随手丢弃的玩具?”“闭嘴!
”他低吼一声,伸手想捂我的嘴。我猛地推开他,用尽全身力气。趁着他被推得一个趔趄,
我扑向茶几,一把抓起了他那台合着的笔记本电脑!“你干什么!”顾淮之大惊失色,
扑过来抢夺。我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电脑,像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混乱中,
我胡乱按到了开机键,屏幕瞬间亮起!屏幕需要密码。“还给我!
”顾淮之已经抓住了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另一只手就要来抢电脑。
情急之下,我的手指在触控板上疯狂滑动,
几乎是本能地输入了那个我烂熟于心的日期——沈月白的生日。屏幕一闪,解锁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打开的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血液。文件夹名:「月白·观察记录(2023-2028)」
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文件。按照年份和月份分门别类。我瞳孔骤缩,
手指颤抖地点开了最近的一个文件——「2028年7月·月白近况」。
一张张高清照片瞬间铺满屏幕!照片的主角,全是沈月白!
有她在瑞士疗养院花园里晒太阳的侧影,有她在某个高级餐厅用餐的背影,
有她坐在车里看向窗外的瞬间……拍摄角度大多是**。照片的日期,赫然是上个月!
我的呼吸停滞了。不是刚回来!她早就回来了!至少……在上个月,甚至更早之前!
顾淮之一直在关注她!一直在……监视她?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巨大的荒谬感和寒意席卷全身。我几乎是机械地、颤抖着手,
点开了另一个文件夹——「2025年·溪」。里面同样塞满了照片和视频文件。
点开其中一个视频缩略图。画面里,是我。是我刚搬进这间公寓不久,穿着家居服,
赤着脚在地毯上跟着音乐笨拙地跳舞,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是纯粹开心的笑容。
那是我刚得到这份“金丝雀”生活时,短暂地以为自己是女主角的傻气时刻。
拍摄的角度……是客厅的某个固定摄像头!我的血液彻底凉透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猛地抬头,环顾这间我住了五年的客厅。水晶吊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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