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起来:“本座的意见是,既然宸儿如今已无灵能,无法再为家族征战出力,那便让他……以另一种方式,为家族做些贡献吧。”
“哦?族长有何高见?”砚烈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担心砚修远又会想出什么回护之词。
砚修远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似乎早已料到他们的反应,声音平静地说道:“我砚家在北方极寒之地,有一处新近发现的玄铁矿脉,虽然储量丰富,但因环境恶劣,人手一直短缺,开采进度缓慢。玄铁乃是我砚家锻造兵器、构筑防御的重要战略物资,其价值不言而喻。”
他看向砚烈,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既然二长老和明诚贤侄都认为,宸儿应当为家族弥补损失,‘不当闲人’。那么,便罚他……前往北方玄铁矿场,做一名普通的矿役,为家族开采玄铁,期限……三年。”
“这三年之内,他的一切所得,尽数归公,以抵偿他之前所耗费的家族资源。三年之后,若他能安然归来,并且……能让本座看到他的改变,再议后续。”
此言一出,议事堂内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连砚烈父子都愣住了,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将砚宸往死路上逼的毒计,竟然会从砚修远的口中主动提出来!
这……这完全不符合砚修远之前对砚宸的维护态度!难道他真的放弃那个小畜生了?还是……另有图谋?
其他几位长老也是面面相觑,大感意外。
三长老砚博文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似乎在揣摩砚修远的真实意图。而四长老则面露不忍,想要开口,却被砚修远用眼神制止了。
砚修远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心中却是冷笑连连。他当然知道北方矿场的凶险,也知道这几乎等同于将宸儿推入绝境。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能暂时平息这场风波,并为宸儿争取到一线生机的办法。
与其让这些人无休止地在家族内部攻讦,不如将宸儿送往一个他们暂时难以直接插手的地方。而且,他相信,以宸儿的心性,或许……真的能在绝境中创造奇迹。
更重要的是,他此举,也是在向所有人表明一个姿态——他砚修远,并非一味偏袒,他也会“大义灭亲”。这能暂时麻痹砚烈父子,为他后续的反击争取时间。
“如何?”砚修远打破了沉默,目光直视着砚烈,“二长老,这个处置,你可还满意?”
一时间,整个议事堂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二长老砚烈的身上。他那张脸,此刻阴晴不定,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砚修远这一手,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本以为,自己提出让砚宸去矿场劳役,砚修远必然会据理力争,甚至不惜与他们彻底撕破脸皮。到那时,他们便可以借机发难,指责他徇私枉法,进一步动摇他的族长之位。
却万万没想到,砚修远竟然会主动将这个“毒饵”吞下,甚至还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仿佛这真是为了家族的“贡献”和对砚宸的“磨砺”!
这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是真的放弃了那个小畜生,想借刀杀人?还是……另有更深沉的算计?
砚烈身旁的砚明诚也是一脸的错愕和不解。他几次想开口,都被砚烈用眼神制止了。他知道,这个时候,父亲一定在权衡利弊。
良久,砚烈那沙哑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族长……当真舍得?那北方玄铁矿场,可不是什么善地啊。砚宸那孩子,如今灵能尽失,身体又……咳咳,恐怕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吧?”
他这话,既是在试探砚修远的真实意图,也是在暗示其他长老,这个惩罚的残酷性。
砚修远面色不变,冷冷地说道:“本座说过,我砚家不养闲人,但也绝不抛弃任何一个曾经为家族流过血、出过力的族人。既然他无法再以灵能为家族效力,那便以劳役为家族贡献。至于他能不能撑下去,那是他自己的造化。”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当然,本座也会派人确保他不会在矿场之中,遭遇任何……非自然的意外。二长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最后一句,充满了警告的意味,让砚烈的心头微微一凛。
“好!好一个自己的造化!”砚明诚此刻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残忍。他巴不得砚宸立刻就死在矿场!
他连忙接口道:“父亲所言极是!既然族长也认为此法可行,那我等自然没有异议!只是,为了确保砚宸能安心在矿场为家族效力,也为了防止某些人……暗中徇私舞弊,我提议,此事当由刑堂砚峰长老亲自监督执行,并且,砚宸在矿场的一切用度,皆从其劳役所得中扣除,不得再动用家族或族长私库分毫!”
他这是要彻底断绝砚宸的一切后路,让他真正体会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明诚此议,甚合我意。”三长老砚博文捋着胡须,不咸不淡地开口附和,似乎也乐于见到事情向更“有趣”的方向发展。
其他几位与砚烈交好的长老也纷纷表示赞同。局势,似乎又一次向着对砚宸极为不利的方向倾斜。
四长老面露不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看到砚修远那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后,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没有再开口。他知道,事已至此,族长恐怕已经做出了最艰难的取舍。
砚修远看着那些咄咄逼人的嘴脸,心中怒火翻腾,但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他知道,砚烈父子这是在得寸进尺,试图将宸儿彻底逼入绝境。
但他今日主动提出将宸儿送往矿场,本就是一招险棋,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棋。他早已料到,这些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压宸儿的机会。
他要的,就是让他们暂时将注意力从“如何立刻弄死砚宸”转移到“如何让砚宸在矿场生不如死”上来。这样,至少能为宸儿争取到一丝喘息的时间,和一线……在绝境中寻求突破的可能。
至于那些附加的苛刻条件……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好!便依诸位所言!”
“砚宸前往北方玄铁矿场劳役三年,由刑堂砚峰长老负责押送及后续监管。其在矿场的一切所需,皆以其劳役所得换取。”
“但是!”他的声音陡然转厉,目光如电般扫过砚烈父子,“丑话说在前面!矿场有矿场的规矩,劳役有劳役的章程!若有人敢在规矩之外,暗中使绊子,行不轨之事,意图加害砚宸性命……”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休怪我砚修远……翻脸无情,不死不休!”
一股磅礴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让整个议事堂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
即便是老奸巨猾的砚烈,在接触到砚修远那冰冷刺骨的眼神时,也不由得心中一凛。他知道,砚修远这是在划下最后的底线。他们可以在规矩内折磨砚宸,但若是想直接要他的命,砚修远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反扑。
议事堂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最终,还是砚烈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族长言重了。我等自然也是希望砚宸能……早日归来的。一切,自然会按规矩办事。”
话虽如此,但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阴毒,却昭示着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场针对砚宸的“合法”迫害,已然在这间暗室之中,被堂而皇之地定了下来。
“如此甚好。”砚修远似乎松了一口气,但眼神深处却依旧冰冷,“那么,关于砚宸的处置,便如此定了。三日后,由砚青执事亲自负责,送往北方玄铁矿场,开始为期三年的劳役。”
他转向其他几位长老:“诸位长老,可还有其他异议?”
几位长老见两位大佬已经“达成共识”,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纷纷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好”砚修远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今日议事,到此结束。希望诸位都能以家族大局为重,同心同德,共渡难关。”
说完,他第一个起身,离开了议事堂。
他知道,这场交锋,他虽然暂时保住了砚宸的性命,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更是将砚宸推向了一个更加凶险的未来。但他别无选择。他只能赌,赌宸儿那不屈的意志,赌那副奇异身体中可能存在的未知变数,赌……那渺茫的一线生机。
砚烈父子走出议事堂,脸上那虚伪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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