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一世，我妈家里穷，还有几个弟弟，但是她大学的时候和家境很好的爸爸谈恋爱了。

恋爱时总以为爱能抵万难，爸爸扛着家里的压力娶了妈妈。

而妈妈也放弃了大好的未来，甘愿当了家庭主妇。

很快他们的爱情就被柴米油盐消耗得一干二净，我的几个舅舅天天找爸爸要钱，明明是舅舅们欠的钱，要债人天天赌在我家门口。

再加上妈妈之前打过胎没养好身体，医生说以后很难怀孕了，好不容易怀孕生下的我。

爸爸对妈妈的耐心彻底没有了，他很少回家，就算回家身上也是各种香水味。

妈妈总是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等我再大一点，爸爸抽烟酗酒越来越严重，我和妈妈成了他的出气筒。

好几次我为了护着妈妈，被他打得奄奄一息。

妈妈抱着我痛哭，就算痛得呼吸都难受，我还是忍痛帮她擦了眼泪。

“妈妈别哭，等我长大了，我带你离开。”

她哭着流泪，痛苦又害怕。

“我离婚了，谁还要我呢，我走不了，行之你也不要走了，就在家里陪着妈妈吧。”

我以为她是爱我的，只是太懦弱了，是我不够强大，是我还不能保护好她。

等我长大了她会明白的，会相信我能给她好的生活。

我努力学习，渴望高考后考一个很远的大学带着妈妈离开，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就算那个狗屁攻略系统绑定了我，让我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我也坚定着朝未来走去。

我相信我可以的，可以带着妈妈离开的。

直到袁薇薇想找我帮她作弊，我拒绝她后东窗事发，她竟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面对老师愤怒的眼神，我拼命辩解，只想要一个公道。

老师喊来我和袁薇薇的父母，我爸觉得我丢人让我妈一个人来。

袁薇薇的父母也将所有的事情推在我身上，我希望我的妈妈也能为我辩解。

可她低着头，嘴唇嚅动，最后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

“都是裴行之这个死孩子做的，是我没有管教好他！”

她的话打碎了我最后一丝希望，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可是，回家后她却抱着我痛哭。

“对不起行之，妈妈知道不是你做的，可你爸爸说如果我不能帮他讨好袁薇薇他爸妈，他会和我离婚的。”

我看着她，久久不能回神，我轻声说。

“妈妈，就算他和你离婚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还有我啊。”

妈妈激动起来，她握住我的手，死寂的眼底燃起希望。

“不能离婚，不能离婚，妈妈怀孕了，你爸爸又不喜欢你，如果这胎还是个男孩，你爸爸就不会这么对我们了。”

她笑着抚摸肚子，眼底是我没有见过的慈爱，我突然就明白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救，爸爸是她能够抓住的希望，肚子里那一坨不知道性别的血肉也是她能抓住的希望。

我不是。

后来我被退学，攻略失败，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后来我从高楼一跃而下，痛苦的灵魂看着她爸爸和弟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