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破，青灰色的天际渐渐洇开一抹蟹壳青，继而转作淡金，最后化作万缕金丝，
自云端垂落。宫墙朱红，被这光一照，愈发鲜艳如血，檐角蹲兽的影子斜斜投在白玉阶上，
宛如蛰伏的千年精怪忽然苏醒。我抬手遮在额前，星子般的眼眸望向金碧辉煌的窗外，
睫羽轻颤，绯色的金箔丝绸衣袖滑落，露出半截雪白的玉臂。宫墙之外，
厮杀声如怒潮般汹涌而起，刀剑相击，铮鸣刺耳，火星迸溅的刹那，
刺鼻的血腥味引得我阵阵反胃。铁甲碰撞，发出沉闷的钝响，仿佛巨兽的獠牙在相互撕咬。
箭矢破空，尖啸着穿透皮肉，带起一蓬蓬温热的血雾，在晨光中泼洒成赤色的雨。
随着阳光彻底洒落在大地上，这场战役终于结束了。我叫金玥，是梵古国家的九公主，
在这群雄逐鹿的时代，我的国家十分弱小，只能依附强国生存，我从小生的十分美丽，
倾国倾城，巫麽说我是上天赐予的礼物，我能为我的国家带来好运，所以，在我十五岁那年，
就被当做礼物送到了这里------耀云国，目前天下四国鼎盛，
璃南、漠水、耀云、冷凝，耀云国君性格残暴，乱杀无辜，民不聊生，常常以杀戮为乐趣，
在前天夜里，几个侍从和侍女实在受不了长期的担惊受怕，杀了这个暴君。
一时间耀云国群龙无首，内政慌乱，百废待兴，自当引起了他国的注意，漠水国离得最近，
自然第一时间便攻打了进来，已经一天一夜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着玉足站在玉台之上，
望着脚下这一切，这个我生活了五年的地方··············「玉夫人，
您快逃吧，漠水国的人已经占领的皇宫」宫女茯苓说。我看着她，微微一笑，说「你快走吧，
不用管我了，我·······习惯了」，随后默默望着这里的一切。
心想离开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呢？而且我也离不开这个地方。
我默默望着这座耀云国君高洋特意为我打造的、囚禁我的金玉台。四壁皆用椒泥混金粉涂抹，
暗香浮动间泛着细碎金芒。织金帐幔重重垂落，其上绣的百鸟朝凤图被风拂动，
雀羽上的翠羽线、孔雀翎随着光影变幻，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出。九尊青铜巨鼎列于殿前，
兽口吐出的沉香烟雾袅袅上升，将飞檐下垂挂的金铃笼得忽隐忽现。
日晷上的鎏金螭龙指针缓缓移动，阴影与光斑在晷面交错，恍若光阴具象成流金。
最重要的是宫殿的大门是用一根根玄柱般粗的金柱垒砌而成，
正中央有把宝石镶嵌的八宝金锁，钥匙只在高洋身上，每次也只有他来见我才能打开。
我就像只金丝雀似的困在这里。高洋美其名曰爱我、珍惜我，所以特意为我打造了金玉台。
世人皆把我当做祸国妖妃、红颜祸水。也罢，无论什么，在这个时候都不重要了。
我也终于解脱了吧，不用再随波逐流了，像个礼物一样，我心想。「主上，在这里」
一名士兵大喊道，我睁开眼睛，只见军队为首是一名身着玄黑色战龙盔甲的少年，
骑着银白色的战马，约十八岁的年纪，剑眉星目，鼻梁如刃，狭长的眼睛透露着邪魅，
手拿一杆雕刻着狼头的银质长枪，那狼头上赫然镶嵌着一对红宝石眼睛，
仿佛注视着要吞噬我，他玄甲映着薄曦，肩头金兽吞口尚沾着塞外霜尘，
分明是连夜疾驰攻城的模样。他就是漠北狼——慕奕寒，漠水国的现任国君。八岁登基，
十二岁亲征平定内乱，十五岁改革朝政，如今十八岁已让漠水国成为四国之首。
坊间传言他冷酷如霜，却也有人说他巡视灾地时亲手扶起跪拜的老妪，
脱下大氅裹住啼哭的幼童。他提剑跨马，亲征北境，铁蹄踏碎蛮族狼旗，寒刃所指，
山河震颤。世人这才惊觉，这位少年天子并非养于深宫的娇贵花木，而是淬过血的利刃。
他改革吏治，轻徭薄赋，废黜世族特权，擢拔寒门英才。短短数载，国库充盈，边关安定，
流民归田，商贾络绎。金玥在看着慕奕寒的同时，慕奕寒也在看着金玥。
眼前的女人生得极美，皮肤白皙，却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如新雪初凝，
映着烛火透出莹润的光。眉若远山含黛，眼尾微挑，眸色却极深，像是盛着整片夜空的星子，
只消轻轻一瞥，便叫人神魂俱颤。唇不点而朱，唇角天生微扬，似笑非笑间，
便已勾去半壁魂魄。她款款而行，绯色纱裙逶迤曳地，腰间金铃轻响，
每一声都似敲在人心尖上。发间一支血玉簪，衬得乌发如瀑，更添三分妖冶。分明未施粉黛，
却已艳得惊心，美得近乎邪气。慕奕寒下了马，踏上翡翠镶嵌的碧绿台阶，来到金玉台前。
他比我高出大半个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目光如刀，似要将我剖开看透。玉夫人？」
他的声音低沉冷冽，如同冬日寒泉。我仰头与他对视，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我叫金玥。」
慕奕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回应。他目光扫过那闪闪发光的八宝金锁，
手中银枪一挥，金锁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不怕我？」他挑眉问道，
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味。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足，又抬头望向他：「怕？这五年来，
我早已不知恐惧为何物。」慕奕寒的眼神微微一动，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他的手指冰凉，却意外地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托着。"传闻耀云国的玉夫人妖艳绝伦，
蛊惑君心，致使国破家亡。"他的拇指摩挲过我的下巴，"现在看来，
倒像是只被剪了翅膀的鸟。"我轻笑出声，眼中却没有笑意：「陛下既已知晓，
何不现在就杀了我？以绝后患。」慕奕寒突然松开手，转身对身后的将领下令："传令下去，
厚葬耀云国君，善待其旧臣。至于这位......"他回头看我一眼，"金玥公主，
带回漠水。"我震惊地睁大眼睛：「你要带我走？为什么？」慕奕寒已经转身走下台阶，
闻言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从不杀无辜之人，也从不放过有价值之物。你，金玥，对我有用。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玄色盔甲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我望着他远去的身影，
第一次感到心跳加速——不是出于恐惧，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几名侍女战战兢兢地走来，手捧华服和鞋履：「公主，请更衣。」我任由她们为我梳妆打扮，
思绪却飘向远方。慕奕寒与高洋截然不同，他眼中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欲望，
只有冷静的评估和……某种我读不懂的东西。当我身着素雅白衣走出金玉台时，
慕奕寒已骑在马上等候。他向我伸出手：「会骑马吗？」我摇头，他将我一把拉上马背，
坐在他身前。他的胸膛紧贴我的后背，我能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抓紧。」
他在我耳边低语，呼吸拂过我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随着他一声令下，
大军开始撤离耀云皇宫。我回头望去，那座囚禁我五年的金玉台在朝阳中熠熠生辉，
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中。我不知道慕奕寒带我去漠水国究竟有何目的，但此刻，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的风。大军行进数日，终于到达了漠水国，漠北边境，
漠水国的皇宫与耀云国截然不同，没有耀眼的金碧辉煌，没有浮夸的雕梁画栋，
这里的建筑线条简洁流畅，青灰色的砖石垒砌成高墙，檐角飞翘却不显张扬。
庭院中遍植青竹，风过时沙沙作响，如同低语。我被安置在一处名为「静水轩」的院落。
推开雕花木门，迎面是一方小小的池塘，几尾红鲤悠闲游弋。池塘边栽着几株梅树，
此时不是花期，只有青翠的叶子在微风中轻颤。「公主，这是主上特意为您安排的。」
茯苓跟在我身后，声音里透着几分欣喜。她是唯一一个随我从耀云国来的侍女，
慕奕寒竟允了她同来。我赤足踏上木质回廊，脚底传来微微的凉意。
静水轩的陈设简单却不简陋——一张檀木书案，
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一架古琴静静地躺在窗边矮几上；内室的床榻铺着素色锦被，
床头小几上放着一盏青铜灯台。「他为何如此安排？」我轻声问，更像是在自问。
茯苓摇头：「奴婢不知。但听说主上从不留女子在宫中，公主是第一个。」我走到窗前，
推开雕花木窗。远处可见皇宫主殿的轮廓，巍峨却不逼人。
与高洋那恨不得将天下财富都堆砌在眼前的暴虐不同，慕奕寒的宫殿透着内敛的力量。
「公主，要沐浴更衣吗？」茯苓问道。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离开耀云国时那身素白长裙，
裙摆已沾满尘土。点点头，茯苓立刻去准备。浴桶中热气氤氲，我浸入水中，
让温暖包围全身。五年了，第一次在没有监视的情况下沐浴。在金玉台，连沐浴都有人看守，
高洋生怕我寻短见——他还没玩够的「礼物」怎能轻易损坏？水珠顺着我的长发滴落，
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二十岁的容颜依旧美丽，但眼神已不复少女时的灵动。五年的囚禁，
让我学会了将情绪深藏。「公主，这是宫里送来的衣裳。」茯苓捧着一叠衣物进来。
我展开一看，是几套素雅的衣裙——月白、淡青、浅紫，没有耀云国宫廷惯用的艳丽色彩。
布料却是上好的丝绸，触手冰凉柔软。选了一件月白色长裙穿上，腰间只系一条银丝绦带，
再无其他装饰。茯苓为我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支白玉簪。「公主这样打扮，
倒像是我们漠水国的贵女了。」茯苓笑着说。我刚要回应，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宫女恭敬地立在门外：「公主，主上命奴婢送来晚膳。」四名宫女鱼贯而入，
在厅中的矮几上摆好饭菜。菜色简单却精致——清蒸鲈鱼、翡翠菜心、一小碗菌菇汤，
还有一碟晶莹剔透的水晶饺。主上说，不知公主口味，先准备些清淡的。若有特别喜好，
明日可告知御膳房。」为首的宫女说完，恭敬退下。我望着这一桌饭菜，竟有些恍惚。
在高洋那里，我的饮食都被严格控制，时而丰盛如宴，时而只有清水馒头，全凭他一时兴起。
「公主，用膳吧。」茯苓为我布菜。鲈鱼肉质鲜嫩，
入口即化；菜心清脆爽口；那菌菇汤更是鲜美异常。我小口吃着，每一口都细细品味。
五年了，第一次能够安心地吃一顿饭。用完晚膳，天色已暗。茯苓点亮灯烛，我坐在窗前，
望着院中池塘映着月光，波光粼粼。「茯苓，你说慕奕寒为何带我回来？」我忽然问道。
茯苓正在整理床铺，闻言停下动作：「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但主上看公主的眼神……不像是看一个俘虏。」我轻笑：「那像什么？」
"像是......"茯苓犹豫了一下，"像是在看一个谜题。"谜题？我望向远处的宫殿，
那里灯火通明，想必慕奕寒正在处理政务。十八岁的君王，已征战四方、治国安邦，
却对我这个小国公主另眼相待？夜深了，我躺在陌生的床榻上，本以为会难以入眠，
却在竹叶的沙沙声中很快沉入梦乡。没有噩梦，没有惊醒，五年来第一次安眠。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得出奇。慕奕寒没有召见我，也没有限制我的自由。静水轩外有两名侍卫，
但据茯苓说，那是为了保护而非监视。我可以在宫内自由走动，只是不能出宫门。
第七日清晨，我决定出去走走。「公主，您要去哪儿？」茯苓急忙跟上。"随便看看。
"我说，"既然慕奕寒给了我自由，我为何不用？"穿过几道回廊，我来到一处花园。
与耀云国那刻意修剪得整齐划一的花园不同，这里的花草似乎被允许自由生长。
野菊与牡丹相邻，藤蔓攀附在假山上，别有一番野趣。「喜欢这花园吗？」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慕奕寒站在几步之外。他今日未着朝服，
而是一身墨蓝色常服，腰间只悬一块玉佩，看起来不像君王，倒像是世家公子。
我屈膝行礼：「主上。」"免礼。"他挥手，"朕说过，在漠水国，你不必拘礼。
"我直起身，与他四目相对。阳光下，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像是秋日的潭水，
清澈却不见底。"这花园很美，"我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不像被刻意雕琢过的。
"慕奕寒唇角微扬："朕不喜欢被束缚的事物，花草亦然。"他顿了顿，"人也一样。
"我心头一跳，不知他此言何意。「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他问，语气随意，
仿佛只是寒暄。「静水轩很好，多谢陛下关怀。」他点点头，忽然迈步向前：「陪朕走走吧。
」我们并肩走在花园小径上，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茯苓和几名侍从远远跟在后面。
「你不好奇朕为何带你回来？」慕奕寒突然问道。我脚步微顿：「主上说过，我有价值。」
"确实。"他停下脚步，摘下一朵白色野菊，在指间转动，"你可知道，四国之中，
为何漠水能在短短十年间崛起？"我摇头。"因为信息。"他将野菊递给我，
"朕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我没有接过那朵花："比如？
""比如梵古国的九公主并非只是美貌过人。"他的声音压低，"你有一种特殊能力，
不是吗？"我心跳骤然加速。巫么确实说过我是「上天的礼物」，
但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我生得美丽。难道还有其他含义？"主上恐怕误会了。
"我强自镇定，"我除了这张脸，一无所有。"慕奕寒轻笑，突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
迫使我看着他：「金玥，朕不喜欢谎言。」他的手指温暖干燥，与上次冰凉的感觉截然不同。
我屏住呼吸，感到一股奇异的热流从接触点蔓延。"朕知道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松开手，"比如......未来。"未来？我愕然。这是无稽之谈。
若我真能预见未来，怎会让自己被困金玉台五年？"主上，我——""不必现在回答。
"他打断我，"朕有耐心。等你愿意说真话时，再来找朕。"说完，他转身离去，
留下我站在花园中，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着那朵白色野菊。公主，左丞相大人求见。」
半月后的午后，我正在静水轩临摹一幅山水画，茯苓匆匆进来通报。"左丞相？
"我放下毛笔，"他为何要见我？"茯苓面露难色：「奴婢不知。
但左丞相看起来……不太友善。」我整理了一下衣裙：「请他进来吧。」
左丞相是个六十余岁的清瘦老人，银发束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他一进门，
目光就如刀子般刮过我全身。「老臣参见公主。」他的行礼一丝不苟，却透着冰冷。
"丞相大人不必多礼。"我示意他坐下，"不知大人前来有何贵干？"左丞相没有坐，
而是直截了当道：「公主，老臣就直说了。您在漠水国已逗留半月有余，是时候考虑去处了。
」我挑眉：「这是主上的意思？」"主上年轻，有时会......感情用事。
"左丞相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老臣必须为漠水国考虑。公主身份特殊，
留在宫中恐有不妥。"我明白了。他是来赶我走的。"丞相大人，"我缓缓起身，
"去留之事，恐怕只有主上能做主。"左丞相脸色一沉：「公主，您曾是耀云国君的宠妃，
如今耀云国灭，您却安然无恙来到漠水国。外界已有传言，说您是……」"祸国妖妃？
"我轻笑，"这话我听了五年，早已习惯。""不仅如此。"左丞相压低声音，
"有人说您能蛊惑人心，连主上都......""丞相。"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慕奕寒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面色阴沉，"朕不知你何时有了代朕做决定的权力。
"左丞相慌忙跪下：「老臣不敢！只是为江山社稷考虑……」「退下。」慕奕寒声音不重，
却不容置疑。左丞相不敢再多言，匆匆行礼退下。慕奕寒走到我面前，
眼中怒火未消：「他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摇头：「他说的没错。我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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