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再次敞开时,潮湿的热气裹着烟草味扑面而来。
男生斜叼着烟,湿漉漉的黑发耷拉在额前,眼神里充满了攻击性,几滴水珠顺着脖颈滚进短袖。
被水浸透的布料紧贴着胸膛,隐约透出小麦色肌肤下紧实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起伏的轮廓充满张力。
他单手撑在门框上,大短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整个人斜倚的姿态带着股混不吝的痞气。
下颌绷得铁紧,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瞥见门口站着个怯生生的白净丫头,还有她手里紧攥的钥匙,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你……谁啊?”尾音里满是不耐烦。
舒禾小心翼翼地、谨慎地、试探性地开了口:
“大侄儿?”
叼着烟的男生虎躯一震,又听她说:“凤兰姐让我过来的……”
张肆这才想起几天前干妈王凤兰的电话。当时他正叼着烟打游戏,对方说有个亲戚要来借住,按辈分该喊老姑。
他随口应了句“行”,想着实在不行自己出去凑合一宿。
张肆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老姑”。
丸子头歪歪扭扭地支着,爬楼后泛红的耳尖和额头细密的汗珠,反倒衬得那张巴掌大的脸愈发瓷白精致。
碎花裙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纤细光滑的小腿。就连指尖涂的淡粉色指甲油都透着一股娇贵劲儿,精致的像个小洋娃娃。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他|妈一看就是个麻烦精。
视线再次触及那张白净的小脸时,张肆烦躁地猛吸了口烟,话到嘴边变了味,别开脸闷声道:
“先进来吧,杵门口当门神啊?”
舒禾站在原地犯了难,一时不知道应该感慨到底是自己小姨不靠谱,还是王凤兰不靠谱。
跟这么大的一个大侄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不胡闹呢吗?
但想想眼下自己银行卡余额还有5678.43元,满兜还有2000块现金,加起来都不如以前一个月生活费的零头。
根本不敢在一个初来乍到的地方全拿去住酒店。
咬咬牙,终究还是拖着箱子迈进了门槛。
屋内没有女士拖鞋,舒禾只能趿拉着一双宽大的男士拖鞋,鞋帮在脚踝处晃荡,磨得脚腕生疼,没一会儿就红了。
她环视四周,入户门直通南北通透的客餐厅,北面那扇虚掩的小门后应该是厨房。正对门口的是洗手间,南边主卧敞着门,北边客卧半掩着。
偷偷观察了一下眼前这个“大侄儿”——身高目测超过185公分,棱角分明的眉眼透着股戾气,年纪看着比自己要大些。
这么个大男人被叫侄儿,她总觉得像是占了便宜。
“张肆,你叫我名字就行。”男生似乎看穿了她的窘迫,率先打破沉默。
“我叫舒禾。”她礼貌地点头回应。
张肆随意指了指北边的小屋:
“你住那吧。”
推开门,狭小的空间里挤着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窗边摆着电脑桌,一张台式机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烟灰,整个房间留给人活动的空间不足一平米。
舒禾有些局促:“我这个行李箱能放外面吗?”
“你自己看着来。”张肆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应着。
正当舒禾在门口整理行李时,手机响了。
是程子期打来的。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即便父亲出事家道中落,程子期依旧对她关照有加,连她的猫咪金宝都是对方帮忙照料。
“到了吗?”听筒里传来温润的男声。
舒禾开了免提继续收拾衣物:“嗯,在收拾东西。”
“适应吗?”
“还行。”
“金宝最近吃得少,可能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回去也没地方住,走一步看一步吧。”
“钱不够跟我说,我零花钱虽然不多,但……”话没说完,背景音里突然有人喊程子期的名字。
舒禾心里清楚,父亲出事之后,没人愿意和她有经济往来,即便对方是发小。
“我够用,有手有脚还能饿着不成?”说完,她巧妙地岔开话题,没让任何人难堪。
两人又寒暄几句便挂断电话。
张肆大喇喇地斜坐在客厅沙发上,听得真切,估摸着应该是她男朋友。
舒禾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疾不徐地走到张肆身边:“给你添麻烦了,不会打扰你很久的,等我找份工作就搬出去。”
说实话,她对张肆印象不太好,看着凶巴巴的、不好相处,和王凤兰说的“可怜”压根不沾边。
张肆抬眼瞥了她一下,懒洋洋地应了声:“随你。”
随后起身回屋换了身衣服,扔下一句“我出门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舒禾嘎巴两下嘴,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自己是借住的客人,跟人家也不熟,总不能像家人似的说“路上小心”或者“早点回来。
随着房门“哐当”一声闭合,和陌生男人共处一室的那股不自在终于消散。舒禾整个人松懈下来,一**瘫坐在餐厅硬邦邦的塑料椅上。
听着窗外传来的市井喧闹,这才真切感受到独处的松弛。
稍作休息后,她掀开行李箱另一层拉链,将护肤品、换洗衣物一股脑儿堆在床上——所谓收拾,不过是把近期要用的东西扒拉出来罢了。
……
与此同时,张肆靠在小区楼下的白蜡树上,夹着烟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电话刚接通,王凤兰爽朗的声音就炸了出来:“哟,肆儿!见着你老姑啦?”
“兰姨,今天来的那丫头,就是舒禾……”张肆碾灭烟头,鞋尖踢着路边石子,“她看着比我还小,哪像长辈啊?”
“辈分摆在那儿,再小也是你姑!”王凤兰笑得直拍大腿。
张肆喉结动了动,扯了扯领口:“重点不是这个……男女有别,让她跟我住一起,传出去算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嗤笑:“哟,你个混小子还讲究上了?难不成你还能把你老姑吃了?”
张肆被呛得说不出话,舌尖抵着后槽牙磨了磨,终究只能憋出一句:“行。”
挂断电话后,他烦躁地踢开脚边的石子。
“啊,真是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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