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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第4章

雨水顺着他粗粝的手指流淌下来,汇聚在掌心深深的纹路里。

那一道道狰狞的旧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盘踞的虬龙,散发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默的暴力。

没有犹豫了。

一丝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笑意,极其缓慢地,爬上了苏绣娘被雨水冲刷得毫无血色的嘴角。

那笑意起初很淡,像冰面上的裂纹,随即迅速扩大、加深,最终在她脸上凝固成一个近乎妖异的弧度。

她的眼睛,那双刚刚还盛满绝望和泪水的、曾经熬瞎了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

那光亮不再是卑微的祈求,不再是破碎的悲伤,而是某种在深渊底部被彻底点燃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东西!

她抬起自己那只同样布满针眼和劳损痕迹、此刻更是血肉模糊、沾满泥浆和血污的、枯槁的手。

冰冷、僵硬、剧痛、微微颤抖。

然后,她用尽此刻身体里残存的、也是新生出来的所有力量,将自己冰冷、染血的手,稳稳地、决绝地,放进了那只布满疤痕、带着铁锈和烟草气息的大手里。

男人的手掌猛地一收!那力道极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和一种滚烫的粗糙感,瞬间包裹住了她冰冷、剧痛的手。

一股巨大的、几乎将她骨头捏碎的力道传来,不是温柔的搀扶,而是一种不容抗拒的、将她从泥泞中拔起的宣告!

他的手心滚烫,甚至有些灼人,粗糙的硬茧摩擦着她手背翻开的皮肉,带来一阵新的、尖锐的刺痛。

但这痛,却让她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无比。

借着这股强大的力量,苏绣娘猛地从冰冷污浊的泥浆中站了起来!

湿透的旧夹袄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瘦削得惊人的身形,泥水和血水顺着衣角滴滴答答落下。

她站得笔直,像一株被狂风骤雨摧残过却最终挺直了脊梁的芦苇,尽管摇摇欲坠,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玉石俱焚般的孤绝。

她甚至没有再看甲板上那个面无人色的“状元郎”和他身边惊疑不定的留洋大**一眼。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面前这个高大、模糊、如同山岳般的男人身上。

男人那只空着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伸进了旧呢大衣的内袋。

他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翡翠戒指。

戒面是极深沉浓郁的绿色,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水头极好,即使在这样晦暗的雨天下,也幽幽地流转着冰冷而内敛的光华。

戒托是简单的黄金,样式古朴厚重,带着岁月沉淀的痕迹。

戒指不大,但那份沉甸甸的质感和内蕴的华光,无声地诉说着它不凡的价值。

男人用那只布满疤痕的、粗粝的大手,捏着这枚小小的、光华流转的翡翠戒指,递到了她的面前。

“拿着。”依旧是那低沉沙哑的命令式口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抗拒的蛊惑力。

苏绣娘的目光,从那枚冰冷华贵的翡翠戒指,缓缓移向男人在雨幕中依然模糊却轮廓刚硬的脸。

雨水顺着他刀削般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她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双穿透雨幕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锐利、深沉,像捕猎前的鹰隼,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了然和冰冷的算计。

这不是馈赠。这是一柄递到她手中的、淬了剧毒的复仇之刃。

刀柄华丽,刀锋致命。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自己那只没有受伤、却同样冰冷、沾满泥浆的左手。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僵硬,却又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纤细、枯瘦、指尖因为长年累月的针线活而微微变形的手指,在冰冷的雨水中微微颤抖着,伸向了那枚幽光流转的翡翠戒指。

指尖触碰到戒面。

冰凉!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指尖窜遍全身,激得她每一个毛孔都在收缩。

然后,是戒托上黄金的微温,被雨水冲刷得若有若无。

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充斥着雨水、泥腥、血锈味、男人身上浓烈的烟草铁锈味,还有一种......血腥硝烟散尽后的余烬气息。

这口气息灌入肺腑,像点燃了最后一把火。

她猛地屈起手指,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枚象征着巨大身份转变和更沉重枷锁的冰冷翡翠戒指,紧紧地攥在了掌心!

坚硬的戒托和冰凉的翡翠硌着她掌心的嫩肉,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

这痛楚却让她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无比,一股扭曲的快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脏。

她终于抬起眼,越过男人宽厚的肩膀,目光精准地刺向那个僵立的身影——陈继文。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惨白?不,那是一种死灰,一种目睹地狱之门在眼前洞开的绝望死灰。

他的嘴唇在剧烈地哆嗦,金丝眼镜滑落到了鼻尖,镜片后的双眼空洞地大睁着,里面所有的光芒——倨傲的、得意的、冷漠的——都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崩塌后的茫然。

他身体晃了晃,似乎想后退,想逃离这噩梦般的场景,双脚却像被钉死在了原地。

雨水无情地浇透了他昂贵的西装,头发狼狈地贴在额前,精心维持的“状元郎”形象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彻底抽去了灵魂的、瑟瑟发抖的躯壳。

而他身边的留洋大**,早已不复方才的娇蛮,脸上只剩下惊骇和不知所措,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苏绣娘看着他这副样子。看着他小叔那只布满疤痕的手,还紧紧攥着自己染血的右手。

十年。

十年青春血泪熬成的苦药,终于在这一刻,尝到了回甘。

那甘味里带着砒霜的甜腥,却让她干涸枯萎的灵魂发出贪婪的**。

她攥紧了掌心里那枚冰冷坚硬的翡翠戒指,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然后,她对着那张死灰般扭曲的脸,对着那个曾将她踩入万丈深渊、纵容他人碾碎她尊严的“状元郎”,清晰地、缓慢地、带着一种淬炼过的冰冷锋芒,吐出了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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