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峰只觉得后颈一凉，头皮发麻。
求生的本能让他想都没想。
一个堪比教科书级别的驴打滚，狼狈地躲了过去。
“啪叽！”
那只饱含着一个老父亲愤怒的布鞋。
重重地砸在了院子中央的石桌上。
留下一个灰扑扑的印子。
一击未中，江孝守更气了。
他顺手就去解自己腰间的皮带。
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是老手艺人了。
“嘶啦——”
皮带被猛地抽出。
在空中甩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小兔崽子你还敢躲！”
“今天我非得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江孝守提着皮带，气喘吁吁，两眼通红，活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江峰早就窜到了院子大门口。
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半个身子探在外面。
他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地喊。
“爸！爸！冷静！冲动是魔鬼啊！”
“我魔鬼你奶奶个腿儿！”
江孝守是真的气急了。
什么脏话都往外冒。
他提着皮带追了两步。
又停了下来，四下张望。
似乎是觉得皮带的攻击范围太短，不够给力。
他的目光在院子里疯狂扫视，企图寻找到一件更称手的家伙。
扫帚？太轻。
水瓢？塑料的，没杀伤力。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把用来锄地的锄头上。
江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魂儿都快吓飞了。
“爸！爸！使不得啊！”
“那个是真要出人命的啊！”
导演和摄影师也吓傻了。
大哥，我们这是生活观察类综艺，不是法治现场啊！
用鞋底抽儿子，观众爱看，那是父子情深。
你这要是扛着锄头追儿子。
那我们整个节目组明天就得去派出所团建了！
“咳咳，江大叔，您冷静，冷静一下！”
导演连忙上前，试图打个圆场。
直播间的观众们，早就已经笑疯了。
刚才江峰说要当废物的时候。
弹幕还是一片问号和震惊。
现在，画风已经彻底歪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他妈笑不活了！这是什么父慈子孝的名场面！】
【刚才谁说是剧本的？你给我站出来！】
【你告诉我哪个编剧敢这么写？！这么写得被制片人打死吧！】
【老爹：让你当废物，我先把你物理超度了！】
【前面的！夺笋呐！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那只飞出去的布鞋，包含了老父亲多少的爱与希望啊！】
【江峰这个走位可以啊，一看就是从小练出来的，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躲我爸的。】
【全网最真实的直播间，没有之一！】
江孝守到底是上了年纪。
追着跑了这一小会儿，已经累得不行。
他扶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手里的皮带也垂了下去。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门外的江峰。
骂骂咧咧地转身走进了屋里。
“反了，反了天了！”
“我养你这么大，让你上学，是让你当废物的吗？”
“气死我了……真是要气死我了……”
摄影师扛着机器，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只见江孝守一**坐在了自家的木椅子上。
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他拿起桌上的大茶缸子。
“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凉白开。
才总算是把那股火气给压下去了一点。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导演和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播间的观众们。
也渐渐停止了爆笑。
开始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然而，就在这时。
江孝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向了摄影师的镜头。
脸上那股滔天的怒火。
竟然慢慢变成了苦笑？
“那个……各位电视机前的，还有直播间里的，各位高校的招生办领导们……”
他搓了搓手，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卑微，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我知道，我这儿子刚才说的话，混账！”
“他不懂事，脑子抽了，在这里我替他给大家伙儿赔个不是。”
说着，他竟然真的对着镜头，微微弯了弯腰。
“但是……这孩子本性不坏的，就是有点……有点叛逆。”
“他能考七百多分，说明他脑子是好使的，是块学习的料。”
“求求各位领导了，千万别因为他今天这几句胡话，就真的……就真的不要他了。”
“再给他一次机会，行不行？”
“让他去大学里，让老师们好好改造改造他，教育教育他。”
“他还年轻，还有得救啊……”
说到最后，这位年过半百的男人，眼眶竟然有些微微泛红。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导演的眼圈，也跟着红了。
直播间的弹幕。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
瞬间刷满了整个屏幕。
【我破防了……真的破防了……】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刚刚还在笑，现在只想哭，我是不是有病？】
【江神，你看看你爸！你快回来给你爸道个歉吧！】
【虽然但是……江峰这顿打，真的不冤。】
【对！就该揍！往死里揍！你看把咱叔给愁的！头发都白了！】
【这才是最真实的中国式父亲，爱得深沉，从不宣之于口，却愿意为了你，向全世界低头。】
而此时此刻。
正躲在院子外面，探头探脑的江峰。
也通过工作人员的手机，看到了直播里的这一幕。
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有点酸，有点胀，还有点无奈。
他当然不是真的不想上大学。
他也不是真的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天可怜见！
谁不想上个好大学，光宗耀祖，让父母脸上有光啊？
可问题是，他不能啊！
作为一个重生者。
他的脑子里，绑定了一个沙雕系统。
这个系统给他发布的任务。
全都是让他如何搞事、出名、成为顶流。
所以，他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废物宣言”，根本就不是真心话。
那纯粹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一个能让所有人都相信。
他是自愿放弃上大学的，合情合理的借口。
可是，看着直播里父亲那卑微祈求的模样。
听着他那句“他还年轻，还有得救”。
江峰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难道他要跟自己的老爹说。
“爸，其实我是重生者，我脑子里有个系统，它不让我上大学，不然我就得死？”
他爹要是不把他当场打死，都算轻的。
更大的可能是，他爹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他。
去市里最好的精神病院挂个专家号。
江峰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真是太操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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