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少年(后来他告知苏晚名字叫凌辰)冰冷的质问,苏晚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真相?荒诞得连她自己都难以消化。她只能艰难地吐出破碎的词语:“我……我不知道……我本来在……一个地方……然后……强光……醒来就在这里了……”她指了指头顶灰暗的天空,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格格不入的礼服,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迷茫和恐惧。
凌辰那双锐利的鹰眼死死盯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沉默在弥漫着恶臭的垃圾场上空蔓延,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怪异嘶鸣打破死寂。他的警惕没有丝毫放松,握着短矛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苏晚的出现太过诡异,衣着、状态、出现在高危的垃圾场核心区……每一点都透着不合理。她是诱饵?是某种新型的变异体伪装?还是……别的什么?
最终,也许是苏晚眼中那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脆弱和惊惶触动了他一丝极其微弱的恻隐,又或者是他判断出她此刻确实不具备威胁。凌辰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但眼神依旧冰冷。
“跟我来。”他简短地命令道,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不想死在这里的话。”说完,他不再看苏晚,转身,动作迅捷地开始清理短矛上的污物,然后将其插回背后的卡扣,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显然准备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苏晚别无选择。她忍着身体的酸痛和脚踝被高跟鞋磨破的疼痛(她早就甩掉了那双无用的奢侈品),踉跄着跟上那个沉默而迅捷的背影。凌辰的步伐很大,丝毫没有顾及身后穿着破烂长裙、行动不便的女人。苏晚只能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堆积如山的垃圾废墟中艰难跋涉,裙摆被尖锐的金属边缘不断勾住撕裂,**的小腿和手臂上又添了几道细小的血痕。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愈发阴沉。凌辰带着她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被巨大坍塌混凝土板和扭曲钢梁半掩住的、不起眼的金属门前。他警惕地观察了四周,确认安全后,才在门旁一块锈蚀的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了几下。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厚重的门向一侧滑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沉闷、混合着机油和尘埃的空气涌了出来。
“进去。”凌辰侧身示意,眼神示意她快点。
苏晚弯腰钻了进去。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死寂和危险。里面是一条向下的、光线昏暗的金属通道,墙壁上布满了**的管道和褪色的警示标识,空气流通很差,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味道。通道尽头是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一个废弃的地下设施。
这里显然被改造过。几盏依靠某种能量电池供电的昏暗灯光提供着有限的光源。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用防水布盖着的物资箱,另一边是几张简易的金属架床,其中一张上铺着陈旧的毯子。墙壁上挂着一些工具和几件洗得发白的防护服。中央有一张金属工作台,上面散落着一些拆解的机械零件和工具。整个空间虽然简陋,但收拾得还算整洁,透着一股实用主义的生存气息。
“这是……哪里?”苏晚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临时据点。”凌辰卸下背包和武器,动作熟练地检查着门后的某种装置(可能是警报器),头也没抬。“安全,暂时。”
他走到角落一个简易的过滤装置旁,接了一杯浑浊的水,递到苏晚面前,动作依旧带着疏离。“喝。”命令式的口吻。
苏晚看着那杯浑浊的水,喉咙干得冒烟,也顾不上许多,接过来小心地喝了几口。水带着一股铁锈味和消毒剂的怪味,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燥热。
“现在,”凌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苏晚对面,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再次聚焦在她身上,面巾已经摘下,露出年轻却棱角分明、带着风霜痕迹的脸庞,那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深邃迫人。“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现在’是哪一年,你知道吗?”他刻意加重了“现在”两个字。
苏晚深吸一口气,知道无法再回避。她整理了一下破碎的思绪,艰难开口:“我叫苏晚。我……来自2023年。昨天晚上……是我的三十岁生日。”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凌辰毫无波澜的脸,鼓起勇气,“你能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吗?”
凌辰沉默了几秒,眼神复杂地在她脸上扫过,似乎在评估她话语的真实性。最终,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冰冷的数字:“2123年。”
2123年!
轰隆!
这个数字如同惊雷在苏晚脑海中炸响!一百年!她真的跌入了一百年后的未来!不是平行空间,不是幻觉!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精心经营的一切——事业、朋友、熟悉的世界——全都化为乌有,在这个充斥着垃圾、变异怪物和冷漠少年的地狱里,她算什么?性感尤物?不,她现在只是一个连生存都成问题的、彻头彻尾的难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冷,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茫然。
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怪异的燥热感猛地从她小腹深处窜起,瞬间流遍四肢百骸!皮肤下的血管仿佛有微弱的电流在窜动,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抽搐了一下,一抹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蓝白色电火花,在她低垂的、紧握的指尖一闪而过。快得连她自己都没完全看清,只感觉指尖一阵短暂的麻痒。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将那股异样的感觉和指尖的异状死死压住,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凌辰的目光似乎在她紧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疑惑,但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和警惕。空气中弥漫着震惊后的死寂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言喻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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