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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是平康坊的花魁。精选章节

我娘是平康坊的花魁。精选章节

我娘是平康坊的花魁。她每次喝得烂醉,就会说些会掉脑袋的胡话。「娇娇,

你本该是公主的。」「娘的好娇娇,你若是个小皇子便好了……」没人相信她说的话。

为了不受拖累,每次她发酒疯,老鸨就会把她关起来。可后来,陛下真的来了。1他来时,

娘和我躲猫猫,让我躲在床底下。「娇娇,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出来,知道吗?」

「不听话的话,娘就不要你了。」于是,我躲在床底下,

亲眼瞧着她被三个公鸭嗓的人剥光衣物,按进装满白雪的浴桶里。一旦她想爬出来,

就会被重新按回去。那个被叫陛下的男人,冷着脸靠在窗边,望着她的眼神满是厌恶。

「以冬日最干净的白雪给你净身,也是你的福气。」我好几次想要爬出去阻止。

娘总是偷偷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出去……可是娘真的好冷,好疼。她的体温融化了白雪。

雪水浸泡着她冷到抽搐的身躯,把她浑身每一寸皮肤都冻得青紫出血。直到她两眼失去焦距,

呼吸变得极其微弱时。那个叫陛下的男人,才嗤笑一声。「无趣。」娘两眼无神地望着他,

有气无力地囔囔了一声。「陛……下,娇娇……是您的……您的小公主,

替我……照顾她……」陛下闻言,挑了挑眉。

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就凭你……也配生下朕的女儿?那等脏东西,也敢糊弄到朕的头上来?」

「朕立刻让人杀了她,免得污了朕的大好江山。」随后便拂袖而去。他离开后不久,

娘突然瞪大了眼,努力地扭转脖子朝我看来。「跑……」随后,便靠在浴桶里断了气。

我被老鸨从床底拉出来时,已是夜里。浑身僵硬,木着脸不会哭,不会笑,更不会吃。

隔壁的神婆说我丢了魂,好不了了。老鸨道了一声晦气,让人将我和娘的尸体搬上板车,

一同送往城外的乱葬岗。「反正早晚是个死。这丫头命苦,早日下去同她娘一道投个好胎,

也是顶好的。」送出门前,老鸨让人扒了我的衣裳。「死人么,哪要这好衣裳?

这细料恰好能给我做个肚兜。」我和娘被弃在乱葬岗后,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

提着雪亮的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坐在娘身边一动不动,不求饶,不哭,也不看她。

他愣了愣,瞧着我和娘光溜溜的身子,闭了闭眼。「啧!晦气……」

说着便脱下外衣盖到我身上。而后用长刀在旁边地上挖了个坑,把娘放进去。准备填土时,

我慢吞吞爬进坑里,把身上的衣服盖在娘身上。随后自己也挨着娘躺下去,

蜷缩在娘的胳膊下,小手搂着她冷硬的肚皮,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嘴里轻轻哼着娘亲日日给我唱的小曲儿。「灿灿萱草花,罗生北堂下。南风吹其心,

摇摇为谁吐?慈母倚门情,游子行路苦……」「草……」

挖坑的黑衣人仰头看着夜空中飘落的雪花,吸溜着鼻子。「穿成暗卫就罢了,

还一来就让我杀六岁小炮灰。」「母女俩虐成这样,谁下得去手啊?狗皇帝……」

2音书是个新手暗卫,武功极高,心太软。他和娘一样,也爱讲一些容易掉脑袋的胡话。

不过,娘是喝醉了才会讲。他是没人就讲……口头禅是「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

……3安葬了我娘后,音书见我依旧不吃不喝。他脑壳疼了一日,竟给我搞到个宫女的名额,

把我塞进太极殿,日日侍候冻死我娘、下令抹杀我的陛下。送我进宫时,

音书蹲在我面前平视我。「接下来的路,由你自己书写。你要记住『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将是这本书里唯一的变数。」从此以后,我成了宫里年龄最小的宫女。我不会笑,

也不会说话,但开始吃饭了。在一个好心老宫女的照应下,勉强能够自理。

陛下以为我是个哑巴,又不识字,特意将我留在御书房里服侍,只做些擦地整理的活计。

我呆愣木讷,干得不是很好,总出差错。他气急了,好几回想换人。可最终,都忍住了。

后来,他一生气就会踢我几脚,不管那气是不是由我引起的。我身上的淤青,伤了好,

好了伤,总是退不干净。服侍陛下的几个太监对我倒是有几分怜悯之心,

时常给我塞点贵人赏的糕点。我总是来者不拒,哪怕有时糕点已经发霉。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常年待在御书房,常年不晒太阳,皮肤越发**,陛下瞧我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奏折改累了,躺在榻上休息时,时常目光黏腻地打量我。「烬雪,你今年几岁了?」

他这句话,从我七岁问到了九岁。九岁时,我出落得越发动人,长得也越来越像娘亲,

陛下时常会看着我发呆,好似透过我在思念着谁。直到有一日,思念达到了顶峰。

他微服出巡去了平康坊,回来时,一张脸阴沉得可怕。才迈进御书房,

就恼怒地推翻一桌子奏折,而后大步跨过来,扯住我的衣领,将我按在桌案上。「烬雪,

她们说安霓死了,是朕把她浸在冬雪里冻死的。她们在骗朕对不对?她是北国雪原上的人,

区区一盆冬雪,怎能冻死她?」「再说,安霓那种与侍卫通奸的下流货色,

朕用最干净的雪水给她洗一洗,怎么了?」「她以为她死了,朕便会心痛后悔?

朕将她送去平康坊,还不是因为耐不住寂寞……」他痴痴地望着我的脸,

伸手轻轻抚触我的发丝。「没关系,她死了也没关系,朕还有烬雪呢。朕的烬雪,

连名字都是干净的。」他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我白皙的脸颊,眼底渐渐攀上欲色。

「烬雪……你几岁了?」我平静地看着他,眼里无悲无喜。他盯着我看了几眼,便觉得无趣,

放开我,摇摇晃晃地走了。后宫的妃嫔那么多,哪一个都比我这个九岁的孩子更能让他快乐。

但即便如此。皇后娘娘还是注意到了我。她趁陛下去宠幸妃子时,踩着点走到御书房门前。

在瞧见我的那一瞬间,她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4「赵安霓是你什么人?」

她逆着光站在门口,望着我的眼神平静淡薄,但那眼底深处却泛着浓浓的恶意。

我也平静地回看她。无论是面容还是神色,都比她要平静得多。见我一直不说话,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春桃冲上来就扇了我一巴掌。「啪!」「你个贱奴,见到皇后娘娘不下跪,

还敢直视娘娘也就算了,娘娘问话,居然敢不回答。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王法?」

春桃的力气很大,把我的脸都打偏了。牙齿磕碰到口腔里的皮肉,

嘴里顿时充满铁锈味……可即便这样,我也如一个木偶一般,不哭不闹不笑。

只是慢慢偏过头,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皇后那张美如牡丹的脸。她的脸很漂亮,

但远远不如娘亲美貌。音书说,皇后是本书女主,我娘是炮灰女配。眼下书已完结,

女主夺走我娘的后位,和陛下长相厮守。我娘也因为私会侍卫被陛下厌弃,

送平康坊折磨得香消玉殒。谁都说她心性恶毒,死有余辜。春桃面色古怪地瞪着我,

片刻之后,抿了抿嘴。「娘娘,她好像真的脑子不太好!」皇后却微微扯了扯嘴角。

「脑子好不好是看不出来的,毕竟这宫里多的是演技精湛之人。」「那……」

春桃疑惑地看向皇后。皇后扫了我一眼,盯着我那双和娘亲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冷冷吩咐春桃。「她那双眼睛,本宫恶心。你……去把它挖了,

给御书房门口的玉兰花施肥吧!」春桃的脸白了一瞬,但紧接着便咬咬牙朝我走来。

我无知无觉地站在那里。春桃大抵也没做过这么血腥的事,望着我的眼里竟然生出一丝畏惧。

但皇后只淡淡斜了她一眼,她便咬牙把手伸向我。而我在这一刻才有了一点反应,

默默地后退。皇后眼眸中当即闪过「果然如此」的神色。和春桃一起迈进御书房的门槛,

逼向我。就在春桃瘦如鸡爪的手快碰到我眼皮的那一刹那。「皇后,你来御书房干什么?」

陛下冰冷的声音从御书房外的廊柱下传来。春桃和皇后吓得立刻跪在地上。「陛下万福,

臣妾听闻陛下近来心绪不宁,便特意备了安神香送来。」见屋外没人说话,

她额头不禁冒出了些许汗珠。「陛下,臣妾没真的想挖她的眼睛,臣妾是同她开玩笑的。」

可是,过了许久,外边依旧没有回应。陛下也没有进来。大概过了一炷香左右。

皇后眉头微皱,意识到反常,便匍匐着爬到门口。抬眼望去,只见走廊里空空如也。

只有一只浑身灰色、只有尾巴是红色的鹦鹉栖息在玉兰树上。它的脚上捆着细细的金链,

迫使它只能在玉兰树附近活动。看到皇后后,灰鹦鹉立刻大声叫起来。「皇后,

你来御书房干什么?」皇后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发现确实没人后,

才松了口气爬起来。春桃此时也看见了灰鹦鹉,一脸无语。

「这不是五年前外国使臣进贡的鹦鹉吗?学话极快,陛下特别喜欢,留在御书房这边养着。」

皇后看着鹦鹉点点头,眉头却依旧拧着。「只是,本宫成为皇后之后,也才第一回来御书房,

它怎么认得出本宫?」春桃却一脸喜色。「定是皇后娘娘高贵威严,这聪明的鸟儿,

一眼便认出来了。而且,陛下日日逗弄,这鸟本就学得陛下的声音说话。」我听后,

嘴角微不可察地扯了扯,看向灰鹦鹉身后不远的树丛。某位当了三年暗卫,

还是背不熟暗卫守则的人,正悄悄抽回掉出来的衣角。5被一只鹦鹉戏弄,

皇后的面色很难看。可接着,那一向爱胡言乱语的鹦鹉,又掐着嗓子喊了一句。

「后宫不得干政。」皇后的面容在它这话说完后,便有了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

她就收拾好心情,冷冷瞪了我一眼,便掂量了一番带着春桃气呼呼地走了。

我淡淡扫了眼树上的鹦鹉,和那个不靠谱的暗卫。悄摸收起袖子里锋利的匕首。……当晚,

音书便偷偷来我在御书房的小屋寻我。「雪儿,你今日动杀机了!」我点点头。

脑海里浮现娘亲临死前的模样,心瞬间仿佛被一只大手抓住,抽痛得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我想娘了,想早点给娘报仇,去找她。今日御书房里的太监们在别处躲懒,

大部分暗卫也都被陛下打发出去做事了。皇后只带来一个狗仗人势的宫女。多好的机会。

杀了她们,把她们的尸体藏在暗道里,然后再把那个狗皇帝也杀了……我想象着那个画面,

忍不住无声地笑起来。仿佛我已经得手一般。音书不懂。

我每个夜里都会梦见娘温柔地给我缝衣裳,用卖掉尊严挣来的钱,给我买最软的奶糕。

「姣姣儿,要快快长大哦!」可我每次才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奶糕,

梦里的场景就会立刻变成娘亲被活活冻死的场景。这三年来,每个夜里的噩梦,

都在无时无刻不提醒我。我叫娇娇,是娘的娇娇儿,不是什么狗屁烬雪。

音书怜悯地俯视着状如疯魔的我。「雪儿,我教你杀人技是为了让你保命用的,

教你的《鬼谷子》《帝王之道》才是后宫生存法则,等你洗清你娘和她身后家族的冤屈,

我可以辅佐你成为一代女帝……」我没理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瞪着眼,

咧开嘴无声地笑。音书:「……」许久之后,他叹息了一声,

如同过去三年的每一个夜里一般翻窗走了。我抱着枕头,想象着枕头是娘亲的肚皮,

轻轻抚摸着,慢慢闭眼入睡。6两个月后,京城飘起了鹅毛大雪。今年的天气尤其冷。

明明才入冬,京城的路边已有不少冻死骨了。陛下早年战场上受过不少伤,一到冬日,

那些旧伤便会酸痛不已。今年尤其难熬。他裹着厚实的狐裘,御书房里放了好些暖炉,

都不能缓解他伤处的酸痛。加上近来皇后和贵妃的母家南阳侯府和镇北将军府,

对他迟迟不立太子一事,颇有微词。文武两派的官员,对选哪位皇子做太子一事,

在朝堂上争得头破血流。可知子莫若父。陛下并不看好这两位小皇子,是以心情极其烦闷,

在御书房里摔了好几次奏折。加之暗伤疼痛,一怒之下,决定搬到城外有温泉的别宫暂住。

逃避半个月再说。别宫的寝殿有限。后妃中,只有皇后娘娘和有龙嗣伴身的妃子能一同前往。

宫女太监,只有合用的才带上。我恰好也在列。出宫前,

太监宫女们都在准备带去的衣物和干粮。我则被要求先整理要带去的奏折。等我打包好奏折,

再去给奴才们准备饭食的偏膳房时,干粮已经没有了。隔壁的菜库里,

也只有一些准备磨豆腐的黄豆和菜干腌萝卜。我看着黄豆城沉思的片刻,拿袋子装了一小袋。

管事瞧见后,摇了摇头。「你这小哑巴,又是最后一个来。此去别宫有两日路程,

这还未炒制的黄豆儿哪能当干粮……唉!」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用油纸包起来的干饼,

塞进我怀里。「拿着吧!」说完,就下值去了。我对他离开的背影弓了弓身,

便匆忙抱着饼和黄豆,跑去出宫的队伍。7别宫在城南。出宫时,天上的雪停了。

但路面积雪已有一寸高,布鞋一踩一个坑,鞋面上的雪水融化,不一会儿,鞋子里就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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