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焕淡淡笑道：“其实也就是我故意的，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故意坐着不动。”

“等你回来了，这才走，而他们看我走，就会跟着走，这已经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了。”

秦臆博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周焕哀叹一声。

“没办法，她们担心我在教室里卷死她们，所以誓死要跟我一起卷。”解释道。

“哪怕啥也不做，也要陪我坐着。”

周焕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秦臆博甩开他的手。

“谢谢，有被安慰到。”

她抓起书包，也不管掉在地上的语文书。

转身就朝着校门口跑去。

周焕弯腰捡起那本语文书，轻轻掸了掸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放回原处。

嘴角却始终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

等她跑到校门口时，小小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小小朝她挥挥手，“秦臆博，这里！”

秦臆博大步跑过去。

她叉着腰，喘了会气。

靠在小小身上，将身体少部分重量轻轻靠在小小身上。

“累死我了，周焕那个狗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秦臆博神采飞扬地讲起她和周焕相爱相杀的一天。

小小大部分时间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嗯”两声，表示自己在听。

秦臆博点了点她的鼻子，“今晚要不要去我家啊？我新买了本好看的漫画书，咱俩一起看。”

她们俩志同道合，从小学开始就是同桌。

小小想起自己那个发霉的家，里面还住着醉酒的父亲和弟弟夜间啼哭的声音……

她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好！”

秦臆博挽着她的胳膊，十分讲义气地拍拍胸脯。

“放心吧，待会儿我让我爸爸给你爸打个电话，就说老师交代的任务。”

愚昧的家长总是害怕像老师之类的公职人员，简直将她们奉若神明。

只要这样讲了，小小那醉酒的父亲绝对不敢说什么。

秦臆博沉浸在自己聪明的窃喜里。

却没看见小小眉间那抹失落……

“一一，这里。”秦父站在一辆老式桑塔纳前对她们俩挥手。

秦臆博放开小小的胳膊，跑过去。

蹦跶到秦父面前，言笑晏晏。

“爸，我妈呢？”

往常来接她都是宁清女士跟着一起来的，两人一天中除了上班的时间分开外，基本上都要腻歪在一起。

秦父呵呵一笑，揉了揉她柔软的秀发。

“你妈妈在家呢，今天夜晚风大，就没让她来。”秦父解释道。

秦臆博撇撇嘴。

“真是够了，我一天天吃你们的狗粮。”

她的母上大人宁清女士，自从嫁给她爸秦海以后，就没上过一天班。

甚至没做过一顿饭。

俩人现在都四十多了，她妈妈还不会使用微波炉。

洗完头发还是她爸爸给吹干……

所以也就养成了秦臆博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小小期期艾艾走上前，柔声叫了句“叔叔”。

秦父“哎”了一声，问了几句关于学习和吃饭的事，就让俩人上车。

秦臆博眉眼都洋着喜色。

她从座椅后背伸出脑袋，凑在秦父耳边。

“爸爸，我的好爸爸，今天妈妈没来，带我们去吃烧烤呗。”她撒娇道。

秦父犹豫了一下。

“你妈妈不许我们吃烧烤，说是女孩子青春期容易长痘。”他笑道。

秦臆博使出杀手锏，“今天小小也在，要是咱们招待不好岂不是有些丢了东道主的身份？”

秦父眉毛扬了扬。

秦父说不过她，也实在宠溺她。

驱车来到夜市。

三人在大排档坐下，点了一堆烧烤。

秦臆博咬了口孜然牛肉，端起一杯可乐和秦海干了一杯。

“爸，你是不是吃完这顿就没钱了？”她调侃道。

秦海拿起一根不烫嘴的五花肉塞进她的嘴里。

“快吃吧，小祖宗，待会儿你妈要发现了。”

*

正在回家的周焕脚步一顿，他倒退几步。

歪头一看。

就看见嘴里塞满肉，嘴边还挂着一圈辣椒的秦臆博，正坐在路边摊。

周焕走过去，站在秦臆博身后。

十分有礼貌地对秦父问好，“叔叔好，我是秦臆博的新同桌，我是我们班的班级第一，也是年级第一。”

他将第一特意咬得很重。

秦父本来看见是个男生，脸色有些不好。

心想着明天就去找班主任将俩人调开。

可听到第一，态度大转变。

他站起身，将周焕引到桌前坐下。

“来来来，小伙子，坐下一块吃点，都是一一同学，不要客气。”

周焕笑眯眯坐下，看也没看秦臆博那吃人的眼神。

周焕拿起一串牛肉，将秦臆博面前的冰啤酒拿走，换成了温红糖水。

没错，周焕就是这么狗。

在看见秦臆博在吃烧烤的时候，他甚至转身在隔壁摊贩求着阿姨卖给了他一杯温红糖水才走过来。

秦臆博的脸色果然十分难看起来。

“你干什么？”

周焕不咸不淡道：“你亲戚马上就要来了，不能吃冰的。”

三人同时顿住。

就连秦父都久久忘记言语。

秦臆博回过神来，脸上霎时染上红晕。

她强撑着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再说你记我那……啥，干什么啊？”

可惜却气势不足，开口便失了先机。

周焕无所谓耸耸肩道：“生物书上说，你们吃冰的会让生理周期紊乱，生理周期是因为激素调控才会出现，我就想知道温度是不是影响激素分泌而已。”

但是后来发现确实会影响，本来就是无心记的。

他这话，让在座的三人再次哑口无言。

他这话过于坦荡，甚至连眼神都不曾下流过。

周焕端起那杯冰啤酒，“叔叔，我敬你一杯。”

秦父受宠若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便拦下了周焕的啤酒，毕竟未成年，还不认识家长的情况下，他哪敢让他喝多。

周焕看着秦臆博和秦父之间的打闹玩笑，出奇地安静，没有开口损秦臆博。

吃完，几人收拾回家。

秦父开口询问：“小周啊，你家住在哪？叔叔送你回家。”

周焕礼貌笑笑，“我有人接，叔叔你们快回家吧。”

目送秦臆博几人驱车离开，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兀自挥了挥手。

然后打了辆出租车，缓缓驶向那个冰冷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