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顾云悄然离开了住处。
他要去验证一个心中的猜想,目标嘛,自然是随便一个落单的倒霉蛋。凭他如今元婴期的修为,在这飘渺圣宗内,除了那几个不问世事的老怪物长老和常年闭关的宗主,他还真不把谁放在眼里。
脑海中过了一遍,赵无季这个名字便跳了出来。
为何选他?原主的记忆清晰得很。此人惯会落井下石,平日里没少受原主“顾云”的接济与照顾,丹药、灵石、功法指点,原主几乎是有求必应。可当原主众叛亲离,被诬逐出宗门之际,这赵无季却是跳得最欢,骂得最凶的几个之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与“废物”顾云划清了界限。
“呵,”顾云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就你了,幸运的小子。”
身形一晃,顾云已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至外门弟子的居所区域。
他的到来并未引起多少波澜,毕竟以前那个“老好人”顾师兄,隔三岔五便会来此地,美其名曰指导外门弟子修行,实则更像是散财童子,将自己本就不多的修炼资源分发出去。
只是,今夜的顾云,可不是来送温暖的。
他径直走向记忆中赵无季的住处,一处偏僻的小院。
“赵无季师弟可在?”顾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小院内。
屋内,赵无季正捧着一本用兽皮装订的《春风一度俏师妹》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猥琐的嘿笑。冷不丁听到顾云的声音,他吓得手一抖,书册“啪”地掉在地上。
“谁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赵无季心中一阵无名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打扰他雅兴。他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秘籍”揣进怀里,这才不耐烦地拉开房门。
门外月光下,站着的竟是顾云。
赵无季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与不耐。这废物师兄,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还想从自己这里讨要什么?
“原来是顾师兄,”赵无季皮笑肉不笑,声音却故意拔高了几分,似乎想让周围的邻居都听见,“不知师兄深夜造访,有何贵干?莫不是……又来打扰师弟我潜心修炼?”
他特意在“潜心修炼”四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顾云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师弟说笑了。为兄看你近日修炼似乎遇到了瓶颈,进展缓慢,特意寻了些好东西,给你送一场机缘,助你突破。”
他顿了顿,目光幽深地看着赵无季:“不知师弟,可否让为兄进屋一叙?”
“机缘?”赵无季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心中的不耐瞬间被贪婪所取代。顾云这废物虽然修为不行,但以前出手确实大方,莫非又得了什么好宝贝,傻乎乎地要送给自己?
他上下打量了顾云一番,见其神色如常,不似作伪,心中的戒备便去了七八分。
“咳,原来是这样。”赵无季脸上立刻堆起虚伪的笑容,“师兄有心了,快,里面请,里面请!”他侧身让开,热情地将顾云迎了进去,还不忘警惕地朝左右看了看,生怕这“机缘”被旁人窥了去。
顾云迈步入内,嘴角那抹弧度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赵无季的房间不大,陈设简陋,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气味。他手忙脚乱地将桌上散乱的杂物拂到一旁,又给顾云搬了条还算干净的板凳。
“师兄请坐,”赵无季搓着手,一脸期待,“不知师兄所说的机缘是……”
顾云施施然坐下,目光在屋内随意一扫,最后落在赵无季那鼓囊囊的怀中,似笑非笑:“师弟不必着急,这机缘嘛,自然是好东西。”
顾云大手一挥,指尖随意在空中划过几道玄奥的轨迹,一道无形的波动便以他为中心悄然散开,瞬间将整个简陋的小院笼罩。屋内的光线似乎微微一黯,连窗外细碎的虫鸣声也一下子消失了,四周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
赵无季眼皮猛地一跳,先是一怔,随即心中涌起一阵狂喜。布置结界?如此郑重其事,难道顾师兄要送的“机缘”真是了不得的旷世奇珍?他越想越觉得可能,脸上那虚伪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真诚了几分,搓着手,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的期待:“师兄,这……这般慎重,莫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顾云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赵无季身上。他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依旧挂着,但在此时赵无季的眼中,这笑容却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那笑意未曾抵达眼底,眼神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看得赵无季心头莫名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攫住了。一股凉气毫无征兆地从他尾椎骨升起,直冲脑门,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怀里揣着的那本《春风一度俏师妹》也因为他的动作而硌得更紧了。
“师兄……”赵无季的声音有些发干,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知……不知是何等宝物,竟需师兄如此……如此费心布置结界?”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带着几分贪婪和恭敬,但尾音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自然是……能助你修为突飞猛进的好宝贝。”顾云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偏偏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敲在赵无季的心尖上。
话音刚落,顾云喉间逸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初始很轻,随后逐渐清晰,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腔调:“桀……桀……”
伴随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股磅礴浩瀚、无可抵挡的气势骤然从顾云体内爆发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整个小屋!元婴期强者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房间内本就简陋的桌椅板凳在这股恐怖的气势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散架。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赵无季正对着顾云,首当其冲地承受了这股威压的全部冲击。他那点微末的筑基期修为,在这股深沉恐怖、足以毁天灭地的威压面前,脆弱不堪,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噗通!”
赵无季双膝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狼狈地瘫倒在地。他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一片,嘴唇哆嗦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这……这哪里是什么落魄的废物顾云!这分明是一位他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恐怖存在!自己先前竟还敢嘲讽他?
“师、师兄……饶……饶命……”赵无季的声音抖得不成调,牙齿上下打颤,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这股可怕的威压碾碎了,连骨头都在**。
“师兄……您……您快收了神通吧!师弟……师弟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师兄高抬贵手,师弟……师弟承受不住了啊!”
他涕泪横流,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得意与贪婪,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因为他剧烈的颤抖,那本被他视若珍宝、藏得严严实实的《春风一度俏师妹》也从他松垮的怀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书页散开,印着“俏师妹出浴图”的那一页正巧翻开,对着面无表情的顾云,仿佛连书中的人物都在瑟瑟发抖。
赵无季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什么狗屁机缘,什么绝世宝贝,这分明是要他命的催命符!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利令智昏,把这尊煞神给请进屋里来了!这哪里是送温暖,这分明是送他归西啊!
赵无季此刻哪里还敢言语,额头与地面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一声接着一声,磕头如捣蒜。他涕泪横流,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混合着额角渗出的血丝,狼狈到了极点,试图用这种最卑微的方式求得一线生机。那本散落在地的《春风一度俏师妹》,印着“俏师妹出浴图”的一页依旧那么刺眼,书页边缘沾上了他额头磕出的血迹,平添了几分诡异。
看着眼前这滩烂泥般的人,顾云心中那股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快意。原主那般良善,换来的却是这些人的践踏与嘲弄。如今,他可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废物了。
顾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赵师弟,你不是很想要机缘吗?怎么,现在送上门了,反倒不识货了?”
赵无季闻言,磕头的动作猛地一滞,随即磕得更凶了,声音带着哭腔,含糊不清地哀求:“师兄……顾师兄……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猪狗不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我再也不敢了!那……那本书……师兄若喜欢,我……我还有更好的……”他语无伦次,只想抓住任何可能活命的稻草。
“哦?更好的?”顾云挑了挑眉,目光依旧平静无波,“不必了。你平日里,不是也从‘我’这里得了不少好处么?怎么,见了面,还是这般没大没小,不知尊卑?”
赵无季心头一颤,这话里的“我”字,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顾云不再看他,淡淡道:“既然你不会做人,师兄今日便发发善心,教教你,如何重新做人。”
话音未落,那股恐怖的威压骤然加剧。
赵无季只觉周身骨骼都在寸寸碎裂,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力一捏。他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双目圆瞪,瞳孔中倒映着顾云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随后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皮囊,迅速塌陷下去,最终“噗”的一声轻响,彻底化为一滩模糊的血肉。
腥甜的气息在封闭的小屋内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顾云丹田内的混沌逆天珠微微一震,一股远比之前击杀妖兽时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奇异能量从中涌出,迅速流遍他的四肢百骸,融入他的元婴之中。
原本只是元婴初期的修为,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竟是节节攀升,瓶颈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捅破,一路势如破竹,直至元婴圆满的境界才堪堪停下!
顾云闭目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脸上那抹极淡的笑意终于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愉悦。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地面那滩污秽之上,心中一个猜测得到了证实。这些人,果然是上好的养料。
“桀……桀桀……”一阵低沉压抑的笑声从顾云喉间逸出,在这死寂的小屋中回荡,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森然与畅快。看来,在这方世界,想要快速变强,路子已经很明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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