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安剑眉紧拧盯着宋衔月,眼底滑动着犹豫和怀疑。
青苗又膝行到宋暖言身边去抓住她的裙摆,哭着祈求:“二小姐,你和大小姐一向感情深厚,
你曾和夫人,和国公爷说过,嫁到这边来后你会认真照看大小姐的。
现在她病成了这样,真的不能继续待在北苑!”
宋暖言眉目轻拧似乎十分忧心,但实则唇角微扯,心底一声嘲讽。
她和宋衔月什么时候“一向感情深厚”了?
从宋衔月出现的那一刻,她们两人之间就是“一山不能容二虎”。
是宋衔月愚蠢,看不出她的敌意和针对。
这个婢女真不愧是宋衔月亲自挑选带在身边的,和宋衔月一样愚蠢。
只是她这一番哭诉,却也点到了正题。
宋衔月再怎么样不被待见,那也是英国公府嫡女。
今晚北苑着火,宋衔月受伤又生病,永定侯府不少护卫、下人都看见了,这种情况下还把她送去北苑,确实是说不过去。
宋暖言对顾氏温声说:“不如送姐姐回明月居吧,再请个大夫给她看看。”
顾氏自然也明白那些道理,沉着脸答应了。
“多谢二小姐,多谢夫人、多谢侯爷!”青苗流着眼泪给顾氏、宋暖言、谢怀安依次叩头。
而宋衔月,则始终泪眼汪汪地看着谢怀安,一声一声地念着“庭云”,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顾氏最近因为丧子之痛心伤神碎,食不知味夜不安寝,现在烦躁透顶,根本不想多看宋衔月一眼,挥手让人快点将她带走。
青苗便赶紧爬起来,扶着、哄着宋衔月离开。
宋衔月走的一步三回头,“庭云”之声一点没断过。
谢怀安和宋暖言随后告退出来。
听着那一声比一声低的“庭云”,看着宋衔月逐渐隐入夜色之中不见的消瘦身影,谢怀安的神色幽暗而复杂。
“怀安哥哥。”
宋暖言抱住谢怀安的手臂贴近,悄声低语:“我们说好今晚……可是现在被姐姐打断了……”
谢怀安低头,对上宋暖言明媚而乖巧的一张脸。
她那小脸微红,欲说还羞,眼神似躲闪,又忍不住大胆盯着他看的模样,勾惹的谢怀安心尖儿酥颤。
“谁也不能打断我们今晚的事。”
谢怀安低语,一把将宋暖言抱起,大步流星地回了二人院落,进到房中。
下人们懂事退避而出。
谢怀安将宋暖言放上床榻。
看着身下姑娘娇羞又期待的眼神,谢怀安也似醉了,俯身吻上去,手探上二人衣衫拉扯。
绫罗绸缎件件落地,床帐垂下。
谢怀安唇贴在宋暖言的耳畔:“言言,你最近总说我和以前有一点不一样了,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
“都喜欢。”
宋暖言羞怯地回着,察觉男人捏在自己腰间的手紧了几分,好似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她下意识地说:“更喜欢现在的、此时的。”
谢怀安瞬时心花怒放,强势地占有了怀中的女子。
破身之痛让宋暖言小脸惨白,泪水伴着哀叫溢出眼眶和唇瓣。
谢怀安看在眼中,脑海之中忽然闪过方才宋衔月那痴傻又可怜的模样,心中就有些发闷。
又被宋暖言低低娇柔的唤着“怀安哥哥”拉回思绪。
谢怀安抱紧了宋暖言,拉她一起向最原始的冲动沉沦。
他不该胡思乱想。
宋暖言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
青苗扶着宋衔月回到了明月居。
一刻钟后府医到了。
谢府府医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一手捋着胡子,一手颤巍巍地给宋衔月诊了脉,叹息着说了一句心脉损伤。
而后开药,并将宋衔月那被谢庭云扭脱臼的胳膊接了回去。
老大夫走了,有仆人跟上去抓药。
房间里只青苗和宋衔月二人,青苗小声道:“小姐……”
宋衔月的手指抵在唇边,无声制止。
青苗立即抿唇点头,不多说话,只说“小姐疼不疼”,“小姐别担心”,“药马上好了”这类安抚的话。
又过了一刻钟,外头传来蔡嬷嬷招呼人煮水煎药的声音。
这是取药回来了。
只是那蔡婆婆言辞颇为不耐,交代完了别人,还站在窗边,打着哈欠念:“这大半夜的,真会折腾人。”
分明是在阴阳怪气宋衔月。
青苗气的小脸微青。
宋衔月牵住了她的手朝她递去安抚眼神,又摇了摇头。
青苗只好深呼吸再次忍耐。
终于半个时辰后,药送到宋衔月的面前来。
蔡嬷嬷站在一旁皱眉催促,面上满是倦怠不耐之色:“二少夫人快喝吧,喝完了药,老奴也好去休息。”
宋衔月低垂眼眸,轻喃两声“庭云”。
那模样痴痴傻傻,好似没听到蔡嬷嬷的话。
青苗忍着怒火把药碗接过来,“我照看小姐喝药就是,嬷嬷您去休息吧。”
“那也好。”
蔡嬷嬷直接转身走了。
青苗等她出了门,放下药碗轻手轻脚到窗边去,猫着腰儿从窗户缝隙看到蔡嬷嬷进了东厢房关上了门,
才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死老太婆!”
哗啦!
身后传来水声。
青苗回头。
原来是宋衔月把汤药倒进了痰盂中。
她赶忙到宋衔月身边去把她扶住,心疼地说道:“小姐怎么亲自动手?您身子弱,最近都没好好吃东西,今晚还闹了这么一场……”
小丫头的目光落在宋衔月那条被谢怀安拉脱臼,又被接回去的胳膊上,眼眶发了红,“侯爷他怎么能那么狠?!
还有这个蔡婆子,看到小姐这样的状况,不见半句关怀,还说话阴阳怪气的。
小姐才是主子,她不过是一个下人啊!
她哪有半分做下人的模样!”
宋衔月平静地说:“他不是今日才对我这样狠,蔡嬷嬷也不是今日才欺主,没有下人模样,怪我以前太懦弱。”
青苗立即说,“小姐才不是懦弱,小姐是我见过最善良、最温柔的人!”
宋衔月唇角微扯。
善良?
温柔?
她自小长在山野,的确算的上性情纯良。
骤然回到京城英国公府,回到所谓家中,既想得到家人认可,又想和所有人处好关系,因而释放许多善意。
可是善意释放的多了,时日久了,她自己伏低做小成为习惯,别人也颐指气使成为习惯。
连下人都敢给她摆脸色。
在那个梦里,她结局凄惨,那是所有人欺辱压迫的结果。
她的善良和温柔其实就是懦弱和无能。
宋衔月低头,手帕擦去青苗眼角泪花:“好青苗,你今天做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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