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姜姒望着铜镜里自己青黑的眼圈,任由采薇将珍珠钗**发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昨夜皇帝留下的玉佩,冰凉的触感提醒她,那看似温情的搀扶不过是帝王权术的一部分。
“娘娘,该去慈宁宫请安了。”采薇的声音带着不安。姜姒起身时,听见殿外传来细碎的议论声,显然贤妃昨夜的动作已在后宫掀起波澜。
慈宁宫的门槛绊得姜姒踉跄了一下,抬头正撞见沈柔嘉似笑非笑的目光。“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昨夜被什么脏东西吓着了?”她的声音婉转如莺,却让姜姒想起毒蛇吐信时的嘶嘶声。
太后端起茶盏轻抿,凤目扫过众人:“听说刑部在彻查端妃旧事?这后宫啊,最忌血光未散又起风波。”话音未落,秦淑仪突然拍案而起:“要我说,有些人就是仗着娘家撑腰,连死人都不放过!”她的目光直直刺向姜姒,护甲在晨光中泛着森冷的光。
姜姒福身行礼,声音平稳如古井:“姐姐明鉴,臣妾不过是希望还端妃姐姐一个公道。若因此惊动了太后娘娘和各位姐姐,臣妾甘愿领罚。”她余光瞥见沈柔嘉藏在广袖中的手微微收紧,知道这看似示弱的话语,已如利箭射中对方要害。
就在气氛凝滞时,李德全的声音突然响起:“皇上有旨,宣婕妤即刻前往御书房!”姜姒起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却不敢回头。穿过长廊时,她注意到宫人们看她的眼神充满敬畏,这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成为各方瞩目的焦点。
御书房内弥漫着浓烈的墨香,靳展言背对着门批阅奏折,龙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流淌如血。“姜氏一族在江南私铸钱币的证据,朕已拿到。”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父亲昨夜去见孙弘文,可是想让他出面顶罪?”
姜姒跪在青砖上,膝盖的疼痛让她清醒:“臣妾不知父亲行踪,但姜家若真有此等谋逆之举,臣妾愿大义灭亲。”她抬头时,正对上皇帝探究的目光,那眼神让她想起被困在蛛网中的猎物,看似挣扎,实则早已无路可逃。
靳展言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大义灭亲?好一个大义灭亲!你可知朕为何留着姜家到现在?”他猛地将奏折摔在地上,纸张纷飞间,姜姒看见“江南盐税亏空”的字样,“姜家树大根深,朕若贸然动手,朝堂必乱。可如今......”他逼近姜姒,呼吸喷在她脸上,“你得帮朕,做那把最锋利的刀。”
姜姒望着皇帝眼中翻涌的野心,突然明白,自己早已不是被家族抛弃的弃子,而是皇帝手中的棋子,是撕裂世家的利刃。“臣妾遵命。”她的声音带着决绝,“但皇上也要答应臣妾,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窗外传来乌鸦的啼叫,惊起一地落叶。靳展言凝视她许久,终于点头。姜姒起身时,裙摆扫过满地奏折,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仿佛都化作了缠绕她的藤蔓,越勒越紧。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与姜家,与皇帝,都将再无回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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